白癜丸价格 http://baidianfeng.39.net/a_bdfzlff/140107/4322971.html神
医
嫡
女
Part66
捏碎你母仪天下的梦
云妃三问,凤羽珩三答,将凤家完全抛离在外,府门只认同生轩,亲人则直指荒州姚家。
这才是姚家的女儿!
玄天华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妹竟有如此心思,不过转而一想,能让小九那个冥顽不灵的人动了心的,又怎能是寻常女子。不由得多打量了凤羽珩几分。
云妃向殿中走了几步,凤羽珩赶紧跟上,就见云妃指着角落里跪着的沈氏道:“那人你可认得?”
凤羽珩往那处瞅了一眼,这才发现沈氏哪里只是跪着那样简单,在她的膝盖底下竟垫着一滩鹅卵石子,那石头子被敲碎成几块儿,每一块儿都带着尖利的棱角。沈氏肥胖的身躯跪在那里,地面渗出一汪血来,她却一动都敢动。
“儿媳认得,那是凤家的当家主母,沈氏。”她收回目光,答了云妃的话。
云妃一听当家主母这话就是一声冷哼:“很好。”然后转过身,拖着长长的裙摆又往高台上走了几步,行至一半时停了下来,再回过头,面上便覆了一层凌厉之色——“这世上敢欺骗本宫的人还真没有,就算是皇上,他都不敢。沈氏,你好大的胆子!”
沈氏早就被皇宫里的气势给下丢了魂,更何况这月寒宫是整座皇宫最辉煌的所在,也是平日里极少有人来过的地方。这云妃她以前也听说过,印象中就是个不得宠的妃子,可谁想到一见了面,这月寒宫中的一切,包括云妃的模样,怎么看都跟不得宠三个字不挨边儿啊!
沈氏哆哆嗦嗦地跪着,想要说话,可是牙齿都怕得上下打架,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知道,九皇子最多也就是甩她一鞭子,有凤瑾元在,怎么也不能当场把她打死。但这云妃,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蝼蚁一般,谁的颜面也无需看的。
“沈氏。”云妃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念你是当朝一品大员之妻,今日不与你过多计较,《青山图》限你三日内交到御王殿下手中,另外,听说你有个女儿生来一副倾城之貌?”
沈氏一激灵,心底绷得最紧的那根弦几乎都要断了。
“那本宫就送给凤家一道旨意,凤家嫡女凤沉鱼,五年之内,不得入宫!”
一句话,几乎封死了凤沉鱼母仪天下的美梦。
不过沈氏却松了口气,五年,还好。她的沉鱼只需要等凤瑾元的一个决定,待凤瑾元界定下来要诚心辅佐哪位皇子之后,沉鱼必定是那皇子的正妃。当今圣上身体健康,总不至于五年就归天。
云妃怎会不知沈氏心中所想,却不再与她计较,只挑了挑右边唇角,泛起一个冷笑,再开口跟身边的太监道:“替本宫拟旨,再去中宫请皇后娘娘的凤印,一并送到凤府去。”
太监领命而去。
再回来时,却是玄天冥跟着一起进了大殿。
身后的白泽帮着他推着轮椅直到殿前,跪拜云妃后白泽闪身而退,玄天冥则冲着高台中段的云妃扬了扬手:“母妃不要总站得那样高。”
云妃一脸笑意地走了下来,眨眼间便与之前呵斥沈氏的凌厉模样判若两人,“冥儿外面的事可都处理好了?”
玄天冥点点头,然后冲着凤羽珩伸出手。
她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一下就被握住。
“真不知道到底是那些不要命的人在京里散布谣言,本王的王妃不过进宫来玩了半天,外头竟有人说她被歹徒劫持了!”
云妃又冷下脸,“这样的人,全部该杀!”
“恩。”玄天冥认真地点了点头,“已经杀了五六个。”
一旁的玄天华轻咳两声,“母妃,时辰不早了,还是让九弟送弟妹出宫吧。”
云妃点点头,“也好。”再一摆手,冲着一众宫女道:“去带上本宫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跟着殿下一起出宫,让所有人都看看,凤家的二小姐是从哪里回家去的。”
凤羽珩感激地谢了恩,主动退了玄天冥的轮椅与众人一道退下,连带着沈氏也被两个大力太监驾着扔到院子里。
玄天冥一脸嫌弃,吩咐下人:“随便找辆车套上她就好,我御王府的马车可容不下她坐。”
玄天冥这一次是摆了王驾从皇宫直奔凤府的,再加上那些云妃派出来送见面礼的宫女太监,一群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京城宵禁较晚,此时的街中仍然能见到许多人,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御王爷和淳王爷一起,护送着凤家二小姐从皇宫里出来,再加上玄天冥故意让人散布在人群中的消息,说是凤二小姐晌午时便被云妃娘娘接到宫中了。
人们这才明白,哦,原来凤二小姐根本不是被人劫持,人家是进皇宫见未来婆婆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凤府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当管家何忠把这件事报告给正堂的诸位主子时,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人觉得十分遗憾,比如凤沉鱼,比如凤粉黛,还有凤子皓。
看着车撵外的人群,凤羽珩不由得泛起冷笑,“想来我被劫持的消息,也是以这种口口相传的方式传出去的吧,传到后来,连根儿都找不着。”
玄天冥挑眉,“谁说找不着,我不是杀了五个吗?”
“可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咱们谁都不知道,不是么?”
车撵内出现了一阵沉默,倒是玄天华先开了口,他说:“看路数应该是阎王殿的人。”
风月灰姑娘听不懂,坐等解释。
玄天华继续道:“阎王殿是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专接拿钱杀人的买卖。但开价极高,能出得起钱的,多半都是大富贵的人家。”
玄天冥把话接过来:“应该不是你父亲,他还没蠢到事到如今依然想要杀你。至于那位主母,应该是没这个脑子,阎王殿的人也不屑跟她那种人做生意。。你的嫡兄嫡姐手里没这么多钱,所以如此一算,倒是有一方面的人你要多加留意。”
凤羽珩想了想,道:“你是说沈家?”
玄天冥点头,“沈氏没脑子并不代表沈家人都没脑子,不然他们也不会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沈家想要保住自己的富贵,就必须得保住沈氏在凤家的地位,所以有些事无需沈氏自己动手,他们就会替她处理干净。”
凤羽珩拧紧眉心沉默不语,沈家,若他们插手,海参是防不胜防。
“班走!”突然,玄天冥对着空气喊了这么一声。
凤羽珩只觉眼前一暗,待她看清楚时,竟有个一身黑袍的年轻男子站到了她的面前。
“从今往后你就跟着王妃,她就是你的主子。”玄天冥沉声吩咐。
那被叫做班走的人毫不含糊,当即便跪在凤羽珩面前:“班走拜见主子。”
凤羽珩楞了一下,看向玄天冥。
他告诉她:“班走是最好的暗卫,你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凤羽珩没拒绝,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眨眼间,班走闪身消失。
她不得不叹古武的出神入化,班走能将轻功练到如此境界,怪不得玄天冥都称他为最好的暗卫。
“你将身边的人都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她还是有些担心。
玄天冥失笑,“御王府如铜墙铁壁,就是我自己,虽然残了腿,也并非一般人能近的了身的,不要忧心这个。”
“那你别责备*泉吧。”她与他讲道理,“忘川轻功好,如果当时她在,想必一定会带我成功逃脱。但是忘川被我派到外面去做事了,所以这事怪不得*泉。”
玄天冥闷哼了声,没说什么。
御王的王驾很快便到了凤府,这一次不只是御王来了,淳王也一起来了,凤瑾元带着家中老小早早的就跪在府门口迎接。
玄天华率先从车辇上走了下来,就听凤家人齐声道:“叩见淳王殿下!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车撵里飞出一架轮椅,上座之人一身紫袍,怀里还抱着个姑娘。
凤家人自然知道定是玄天冥,赶紧又问了御王千岁安。
直到轮椅落地,众人才看清楚,玄天冥怀里抱着的,竟是凤家二小姐,凤羽珩。
玄天冥将人放开,凤羽珩主动自觉地承担了推轮椅的任务,推着玄天冥跟着玄天华,在凤瑾元的恭请下进了凤府。
后面一水儿的太监宫女也跟了进来,个个手里都捧着物件儿。
凤瑾元看着疑惑,便问道:“敢问殿下,这些是······”总不会是送给凤家的礼物吧?
“是母妃送给珩珩的见面礼。”玄天冥答得理所当然。
玄天华也开口道:“母妃知道本王今日进京,便召了弟妹一道进宫来见一见,没有提前与凤大人打个招呼,是本王失礼。”
凤瑾元吓得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小女能进宫拜见云妃娘娘是她的福分。”
“你能这样想就好。”阴阳怪气的声音,出自玄天冥。
两位皇子同时出现在凤家,这一次别说是凤粉黛,就连想容和沉鱼都看傻了眼。
玄天冥的脾气她们都领教过,这位七皇子却是第一次见。以前只闻七皇子温文尔雅,如今才知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凤沉鱼的眉目自然而然的又开始翩翩起舞,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向玄天华射了去。
粉黛虽说也险些被玄天华迷了眼,但却依然更中意那坐在轮椅上戴着*金面具的玄天冥。如今眼见凤羽珩好好地站在他身后,妒忌的火苗又开始腾腾上涌。
趁人不注意,粉黛跑回正堂,将那只搁在堂内的鞋子拿在手里。再回前院儿时,也不管是什么场合,直接就冲到玄天冥面前,将那只鞋往他眼前一递:“殿下,有人在城外河边捡到二姐姐的鞋子。”
Part67
灾星不除,凤府大难
玄天冥瞅都没瞅那鞋,倒是盯着凤粉黛看了好半天。
粉黛本就芳心暗许,哪里禁得起被他这样直视,当下便红了脸,低下头,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起来。
玄天冥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问凤羽珩:“这人是谁?”
凤羽珩告诉他:“府上庶出的四小姐。”
“哦。”他拉长尾音,手里的鞭子动了动。
凤瑾元哪还不了解玄天冥的脾气,吓得赶紧出言呵斥粉黛:“回来!殿下面前哪容你说话!”
粉黛不甘心,“可这明明就是二姐姐的鞋······”她一边说一边往凤羽珩脚上看去,却见那长长的裙摆下面隐约有鞋面闪动。
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她竟一把将凤羽珩的裙摆提了起来。只见一双鞋子完好无损地穿在凤羽珩脚下,与她手里拿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粉黛难以置信,楞在当场,却突然觉得手腕一紧,就见玄天冥竟伸出手来将她左腕握住。
她心下激动,只觉一股暖流自腕间洋溢开来。
可惜,暖流转瞬就变成了惨痛,但听“咔嚓”一声,玄天冥突然发力,直接将凤粉黛的左腕骨掰折了。
凤粉黛连个呼声都没有,两眼向上一翻,昏死过去。
韩氏吓得魂都没了,扑上去就把粉黛抱住,失声痛哭。
凤瑾元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让韩氏再出动静,他真怕惹恼了玄天冥再将他的爱妾也一并打死。于是赶紧吩咐下来:“快送四小姐和四姨娘回房!”他都没敢说请大夫的话。
玄天冥半回了身帮着凤羽珩整理裙摆,“该看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珩珩的鞋子好好的穿在脚上,再有人胆敢乱说,本王自会派人来取他的舌头。”
“臣,记下了。”凤瑾元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玄天华,只期望这位一向和善待人的七殿下能帮他说两句话。
玄天华幽幽的看了一眼一直望向他的凤沉鱼,面上表情依然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提醒凤瑾元:“即便是我与冥儿兄弟之间,也不会无礼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掀其衣袍。罢了,凤大人还是请个大夫给四小姐看伤吧。”
总算是得了这一句,凤瑾元赶紧命人去请大夫。
这时,就见玄天冥一抬手,身后一位大太监立即上前,手中明*卷轴一抖,高唱道:“懿旨到!凤沉鱼接旨!”
凤家众人全蒙了,谁也没想到突然来的一道懿旨居然是下给凤沉鱼的。
沉鱼怔怔地上前几步,跪下听旨,身后其他人也跟着跪到地上。就听那大太监道:“奉皇后娘娘、云妃娘娘懿旨,凤家嫡女凤沉鱼五年之内不得踏入皇宫半步,钦此!谢恩!”
沉鱼就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
她可没有沈氏想得那么简单,五年,那是她所有的好年华!不得进宫,就意味着接触不到权贵的最中心,就意味着不得出席五年之内皇宫里举办的所有宴会,见不到那些她想见、凤家也想让她见的人。难不成坐在家里等着就能母仪天下吗?即便嫁给储位之人,可少了这五年的周旋,又让她失了多少将来的打算啊!
这道旨,简直是在断她的后路。
可是能不接吗?明显不行。
“民女,接旨,谢恩。”一个头磕下去,凤沉鱼心中升起滔天恨意。
“都起来吧。”玄天冥又阴阳怪气的开口,“把他们那当家主母也带进来。”
立即有人把沈氏抬到院里来。对,是抬的,沈氏的腿已经完全走不了路。
凤沉鱼看着她这个母亲,看着她那流血的膝盖和脸上被玄天冥抽出来的伤痕,半丝同情之心都升不起来。她知道,今日这一切都是这个母亲造成的,都是因为母亲贪财,才惹恼了云妃,葬送了她的前程。
她恨沈氏。
“记得三日内将真正的《青山图》送到御王府,否则别怪本王无情。”玄天冥扔下最后一句话,拍拍凤羽珩的手背,终于摆驾离去。
凤家前院儿又堆满了送给凤羽珩的礼物,就像那日大聘一般,生生地提醒着所有人:她凤羽珩,任谁也轻视不得。
老太太疲惫地吩咐下人:“都送到同生轩去吧!”
凤羽珩走到凤瑾元面前,浅施一礼:“今日到街上看铺子,没想到竟被请到皇宫,没能提前和父亲说一声,父亲莫怪。”
凤瑾元知这也不是她的错,摇摇头没说什么,倒是想起凤粉黛那被掰折了的手腕,不由得抱怨道:“御王殿下出手也太重了些。”
凤羽珩出言反问:“女儿也不明白四妹妹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子就把女儿的裙摆掀起来,四妹妹为何要这样?”
“灾星!”冷不丁儿的,凤子皓在个角落里被下人扶着冒了这两个字出来,“就因为你,家里多少人被打?你就是个灾星!”
“子皓说的没错······”趴在地上的沈氏用两只手臂强撑着上半身,恶狠狠地看向凤羽珩:“你就是个灾星!”
“是么?”凤羽珩冷目而视,“母亲还是相信那幅真的《青山图》到底在哪里,若等到三日期限到时还拿不出来,只怕灾难来得会给更猛烈。”
她绝不是危言耸听,凤家也知交不出《青山图》的下场,老太太首先表明态度:“瑾元,通知沈家,让他们把《青山图》给我交出来!”她心知肚明,沈氏敛财有一多半都是贴了娘家。特别是古玩字画这种东西,定是送给沈家做上下打点之用了。
凤瑾元赶忙吩咐手下去办,再回过头来看看院内众人,下了一个决定:“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一早除粉黛外,所有人前往普渡寺进香,为凤家祈福。”
终于,众人各自散去,每一个都是忧心忡忡,满怀心事,谁也不知道凤瑾元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选择去寺院进香。
这一整天,从九皇子第一次来开始,到九皇子第二次来结束,无异于一次惊险历程。
那九皇子一边把凤羽珩捧上天,一边将凤府踩入地,这其中滋味任谁都不会好受。
老太太慢走了几步,待众人都散去,这才回过头来跟凤瑾元说:“沉鱼今年十四了,你总得心里有个数,不能再耽误。”
凤瑾元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今皇上年过五十仍未立储,九位皇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作为左丞相自然是被各方拉拢的首要人选。只是他做事向来谨慎,自己在朝中地位以及凤家在京中立足实属不易,不可能轻易的就表明立场。这些年观望下来,原本觉得九皇子最有希望,可如今却成了最不可能的一个,那么剩下的······老太太说得对,是时候该做个决定了。
回同生轩的路上,子睿紧紧抓着凤羽珩的手,好像稍微松开一下他的姐姐就会消失一样。
凤羽珩笑他:“该启蒙的孩子了,怎么还这般粘人?”
“你就让她粘着吧。”姚氏开了口,“宫里人也是,都不说到府里来递个消息,子睿晚饭都没吃,就怕你会出事。”
凤子睿的小手抓得再紧了些,道:“子睿就知道姐姐不会出事的,有那个很厉害的殿下在,姐姐什么事都没有。”可到底是孩子,一想到玄天冥掰折粉黛手腕一事,又害怕起来,“四姐姐的手不会真的断了吧?”
“不会。”她拍拍子睿的头,“能接好的。”玄天冥出手时她心中有数,看似狠厉,实际上也留了余地。粉黛年纪毕竟还小,生长空间还很大,若能请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接好养好便可恢复如初。而她也不认为凤府连个好的接骨大夫都请不到。
这一夜,凤府中没有一个院子里的人能睡得着觉。一切皆因从金玉院儿传来的一声声恶*般的嘶吼——“灾星!凤羽珩你就是个灾星。”
安氏吩咐下人:“多派几个人去三小姐屋里守着,别把她吓着。”
韩氏这边忙着照顾重伤的粉黛,那一声声嘶吼听到粉黛耳朵里,她只觉得痛快无比。
而如意院儿的金珍,则是倚在窗边,朝着金玉院儿的方向泛起嘲讽,只道大夫人也有今天,看来风水轮流转了。不由得为自己的站队选择而庆幸。
至于老太太,一声声的灾星倒让她想起一人来——“赵嬷嬷、”她起身下地,“你快去,到后院儿柴房看看紫阳道长怎么样了。”
赵嬷嬷匆匆离去,再回来时,面色苍白。
“怎么了?”老太太也跟着紧张起来。
就听赵嬷嬷颤抖着声音说:“老太太,紫阳道长他······死了。”
“什么?”老太太大惊,一下跌坐在榻上,“死了?”
“哎呦!您可注意点儿这腰。”赵嬷嬷赶紧劝着,“是被抹了脖子。”
老太太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自思量了一番,又问了句:“他有没有留下什么?”
赵嬷嬷点点头,“地上有八个大字。”
“写的什么?”
“灾星不除,凤府大难。”
这八个字一如巨锤一般猛烈地敲击着老太太的心神,她想起凤子皓曾指着凤羽珩说,自从你回来家里就一个接一个的受伤,莫非真是灾星作祟?
紫阳的死在老太太这里封锁了消息,除去凤瑾元,谁都不知道紫阳道长已经不在人世,更没有第三人知道他曾写下那八个血字。用凤瑾元的话说:“事到如今,即便她是灾星,咱们也赶不得了。”
凤府这一夜的纷扰并没有影响到凤羽珩的同生轩,因为离得远,沈氏凄厉的叫骂根本传不过来。但她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却又想不通会是何事。
直到后窗外传来“扑通”一声,凤羽珩立时翻身而起,直奔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Part68
药房空间新发现
窗外,忘川重伤落地,仰头看向凤羽珩时,嘴角还挂着血痕。
凤羽珩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寂静的夜里,四下无声。
她还是不放心,轻轻地唤了句:“班走,断后。”
“属下明白。”空气中不知从何处飘来这么一句话,之后再无声息。她这才安下心来,扶着忘川回到屋里。
忘川在听到凤羽珩唤班走时还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班走居然到了凤羽珩身边。直到听见对方应答的声音,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凤二小姐在九皇子心里已经有了这么重的分量。
既然班走在,忘川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等凤羽珩开口问便主动道:“所有女孩都已经安全转移,一共十二名,寄养在一个宅子里。奴婢回京途中被人追杀,一直追到京城,似乎······也进了凤府。”
凤羽珩的心沉了沉,她不知忘川的轻功到底有多好,可即便没有班走那般出神入化,至少也不会差上太多,不然玄天冥不可能将她安排到她的身边。这样好的轻功都能被人一路追杀回府里,只怕对方也不是好对付的人。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先不说这些,我看看你的伤。”
凤羽珩燃了烛,为忘川检查起伤口。
左肩中了一箭,幸好没有毒。右上臂划开了一道口子,很深,皮肉都翻开了花。最严重的是她背部中了一掌,只怕那一掌对方用了内力,震了忘川心脉。
“来。”她将忘川扶到软塌上,“先坐着,我去药室拿药。你几乎是跟父亲派出去的人同时往萧州去的,追杀你的人八成就是他手下的暗卫。若对方有意试探,这些伤在身上还是有些麻烦。”
忘川一阵愧疚:“奴婢给小姐添乱了。”
“说什么胡话。”她呵斥忘川,“你和*泉既然跟了我,我就当你们是自己的姐妹,若一味的跟我生分,那可就只剩下主仆关系了。”
忘川心下一阵感激,那样的话便不再说。
凤羽珩转身去了药室,人进去之后直接进了药房空间。
忘川的外伤好治,只是那一掌怕是要好生调养。她找了一些丹参丸带着,又另外找了点养五脏的西药,再将麻醉针剂、医用消毒酒精与手术缝合的针线带好,这才出了空间。
上次给玄天冥的那种喷雾还有一些,但她舍不得用,总想留着以后在外面应急时再拿出来。现在又是在家里,用麻醉针也是一样的。
回房后,亲自倒水,先喂忘川将药吃下,再把几种药每日应该吃多少告诉忘川,让她自己每日按时吃。
忘川看着小瓷瓶里奇怪的药片,心里无数个疑问冒了出来,却还是忍住没问。
直到凤羽珩将注射用的针管与针头都摆出来时,忘川再也忍不住了:“小,小姐,你拿的都是什么东西?还有我刚才吃的,是药么?为何不苦?”
喝惯了中药汤子的人,自然不会觉出西药片的苦味,更何况有两种药还是裹着糖衣的。
凤羽珩早为自己的奇怪装备找好了说辞:“我当年在西北大山里时,曾遇到过一位波斯奇人,他就隐居在深山,我每次进山采草药和蘑菇都能看到他,那波斯人也是个大夫,用的药和工具都很古怪刁钻,但却又有奇效。我跟着学了三年,直到他离开大顺,这些东西就都送给了我。”
忘川不疑有他,连叹凤羽珩真是有一番好的奇遇。
“你的内伤我只能用药给你慢慢调节,好的会慢一些,外伤今晚一定要好好处理,明日你得跟我出府进香,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忘川还不知道凤家要集体外出一事,凤羽珩一边给她用酒精处理伤口,一边同她讲这几日发生的事。
萧州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也就多半天时间就能赶到。忘川没想到自己离开才没几日,竟有这么多事情发生,特别是凤羽珩还进宫见到了云妃,不由得连连感叹:“云妃娘娘肯为小姐说话,那小姐今后也就无忧了。”
凤羽珩不解:“云妃很难接触吗?”虽说宫中一见,云妃处处都为她说话,但凤羽珩并不认为云妃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那张绝美的面容下面总像是掩藏着许多秘密,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何止是难接触。”忘川微微摇头,“是外人根本接触不到,就连当今圣上,只怕也有许多年未曾见到过云妃了。”
“恩?”这倒是真出乎凤羽珩的意料了,“皇上都见不到?”那还叫什么妃?
“据说云妃娘娘自从生下九皇子之后,就越来越深居简出,人人都说月寒宫一日比一日要寒,即便是皇上去了,也暖不了那偌大宫殿。”
“可我瞧着云妃待两位殿下还好。”不像个孤独症患者啊。
忘川苦笑,“也就剩两位殿下能随意见了。不过虽说宫里还有皇后,但云妃这些年来说一不二的脾气丝毫未改。她若说一个人不好,哪怕对方驰骋沙场为国杀敌,也得不到皇上一个笑脸。她若说一个人不坏,那个人就算犯上作乱,皇上也不会重责一句。”
凤羽珩听着忘川的话,再联想起白天里云妃的言行,很快地便将眼见和耳闻重合到一处。
的确,云妃就是这样的啊!
她忽然羡慕起这个女子,虽然不知道在对方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连皇上的面都不愿意见。可仍然会有一个人宠她到如此地步,这般宠爱,即便是她活在二十一世纪,也是镜花水月,期盼不及。
她甩甩头,不再思量云妃,认真地为忘川处理伤口,打麻醉针时告诉忘川:“打针时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只是局部麻醉,不影响你说话。”
忘川点了点头,在这个麻沸散都不太好用的年代,麻醉针这东西她听都没听过。但忘川相信凤羽珩,更相信她主子玄天冥的眼光。
麻醉,清淤,缝合,凤羽珩专注地做着她从前最熟悉的一套程序,只是身边少了能为她递工具擦汗的小护士。
忘川看着自己肩头手臂上深长的伤痕奇迹般地被一种怪异的针线缝到一起,刚刚打了那种针之后这手臂就开始发麻,麻到即便一阵一线来回穿梭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而其他地方该动的全都能动,丝毫不受影响,不由得惊叹那波斯大夫的神奇。
“好了。”最后一阵落下,凤羽珩帮忘川穿好衣裳,这才道:“近几日不要碰水,也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好在我们只是出去上香,你就跟着我,什么事也不用管。”
忘川点头,“奴婢知道,谢谢小姐,只是······我这手臂要多久才能不麻了?”
凤羽珩算了下,“一个时辰之后就恢复如初了,这上面的线十二天之后我会帮你拆除,平时要做什么就让*泉帮着你些。另外,”她郑重地告诉忘川,“除了*泉,我为你缝合的伤口不可以被任何人看到,我今天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可以同任何人说。”
忘川有些为难:“跟主子也不能说嘛?”
凤羽珩想了想,“玄天冥要是问,那你就说吧。”她知事情瞒不过玄天冥,更何况她既然有了想将现代医学特别是西医技术在古代发扬光大的想法,光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玄天冥是个很好的助力。
忙活一晚上,待凤羽珩将东西通过药室送回药房空间的时候,寅时都过了一半。
赶紧打发了忘川去休息一会儿,她则在药房里检查起了储备物资。
刚刚送东西进去的时候,凤羽珩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说起来,到了大顺之后,她用到的药品虽然不多,但每次用过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在药房的电子账册上做好记录。那台在奇怪空间中连不起网络的电脑只能打开药房的出入库管理系统,她只要有空闲就会像前世一样打开看一看,再到药房里巡视一圈。
可最近凤羽珩发现,她明明已经消耗掉的一些药品,不知何时竟然又自动补充回来。
就比如她当初在部队里私扣下来的一箱麻醉喷雾,一个小箱只有十二瓶,她给了玄天冥一瓶,应该还有十一瓶才对,她都没舍得拿出来给忘川用,为何现在她再打开那箱子,里面满满的又变成了十二瓶?
再去看那些她拆过封的肠胃药,明明已经扔掉的冲剂袋子又像新的一样回到盒内,里面的颗粒也是满满的,就只有白天用的治疗冠心病的药物和刚刚拿给忘川吃的药还没有补充回来。
她诧异莫名,忽然想到给满喜涂的甲油,赶紧跑到休息室去看。果然,用了多少就补回多少,连洗甲水都一样。
凤羽珩忽然生出一种期待,莫非是这空间有自动补充功能?她决定明日再来看看今天用掉的药品会不会自动恢复,若真是有这种功能,对她日后想要实施的计划帮助可就太大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导致凤羽珩一夜没睡,才从空间出来,就听到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在走动了。
她推开门,发现天也才刚蒙蒙亮而已,只感叹古代交通的不便利,出行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其实,凤府的这一夜,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能睡得踏实。特别是凤瑾元,那被派去萧州的暗卫于夜里回府,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属下赶到时,萧州别院已空无一人,所有女童都被提前转移。”
凤瑾元大惊,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居然会与他抢夺那些无用的女童。
“属下折返途中发现可疑女子,一路紧追至京城,其间有过交手,对方左肩与右臂都有严重箭伤和刀伤,后心中了一掌。”
“可知那人是谁?”
“不敢确定。”
“那就是有所怀疑?”
“属下怀疑······是二小姐身边的丫头。”
Part69
这年头连猪都会说人话了?
据悉,凤家此次往普渡寺进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除去昨日重伤的风粉黛之外,包括同样有伤的沈氏和风子皓都在列了,凤瑾元也正逢三日休沐,可以同去。
凤羽珩一行人走到凤府大门口时,几个大力嬷嬷正抬着沈氏上马车,身后玉萝满喜宝堂都紧紧跟着。
她今日带了忘川同行,*泉跟在子睿身边,孙嬷嬷照顾姚氏,清玉则留下来与张公公继续查账,另外两个一等丫头留着看家。
她们几人分乘两辆马车,凤羽珩特地与孙嬷嬷和姚氏坐到了一起,子睿和*泉则被她送到安氏和想容那边。
普渡寺在京郊四十里外的半山腰,马车匀速行驶,大概要走两到三个时辰。
凤家人被折腾了一夜,上了马车不就便都昏昏欲睡,凤羽珩见姚氏也黑着眼眶,便劝她:“娘亲先眯一会儿吧。”
姚氏却摇头不肯,不时地掀起车帘往外面看,“我总担心子睿,怕他给你安姨娘惹麻烦。”
“子睿很懂事。”她将姚氏掀帘子的手拉回来,“娘亲不必担心,安姨娘若是连子睿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把想容养的这样懂事。”
“就是。”孙嬷嬷也跟着道:“安姨娘自来就是个平和性子,待二少爷一直都很好的。”
姚氏叹了声,“我知道她性子好,只是最近府里发生了不少事情,我怕子睿心里别扭。”她看着凤羽珩说:“你不知道,昨日你没回来,粉黛和子皓实在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子睿当场就反驳了去。我是怕他会因此对府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有敌意,想容可是个好孩子。”
还不等凤羽珩开口,孙嬷嬷又抢着劝她:“咱们二少爷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怎么会分不清谁对他好谁对他坏呢?再说,小孩子家家的,今天说得明天就忘了,不会记仇。”
凤羽珩淡笑着问孙嬷嬷:“嬷嬷倒是很多懂得小孩子的心思,如今年纪也大了,不知嬷嬷可有儿孙?”
她这一问,孙嬷嬷猝不及防,生生地怔了一下,就连姚氏都感觉到了。但却没觉得奇怪,反倒是安慰她:“嬷嬷,阿珩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怪她。”探后再主动跟凤羽珩解释:“孙嬷嬷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很多年前就同时去世了,是死在一起火难中。”
凤羽珩面露哀伤,抱歉地道:“阿珩不知这些,嬷嬷莫怪。”想了想,又问了句:“那可有给嬷嬷留下隔辈孙儿?”
孙嬷嬷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表情却极不自然。
姚氏只当她想念儿子,没觉出什么,凤羽珩却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她一只认为孙嬷嬷背后的主子不太可能是凤家的人,那么到底是谁?沈家的人吗?或许留着她能摸到一条路来。
她再不说话,跟姚氏说了声便自闭上眼补眠。忘川身上有伤,没挺多一会儿也跟着浅眠起来。左右她知道暗处有个班走一直都跟着,不管发生什么意外状况班走都可以保证凤羽珩的绝对安全。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正做梦的凤羽珩就觉得原本的颠簸忽然停了下来。她将眼睁开,还以为是普渡寺已经到了,掀了帘子往外看去,却发现原来是马车在一个路口与另外一行人堵到了一起。
原本不宽的土道有两家人并行确实是拥挤了些,但若小心驾车,也不会发生什么碰撞,即便是小小的挂碰,多半车夫之间打个招呼也就算了。
可也不知怎的,偏偏有两辆车就撞得重了些,撞醒了原本在车里睡觉的人。于是那人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叫嚷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我的路?还不快点给我滚一边儿去!真是翻了天,什么东西,不知好歹。”
凤羽珩眉心一皱,厌烦地放下帘子。
姚氏问她:“怎么了?”
她无奈解释:“那个沈胖子,又跟人打起来了。”
姚氏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沈胖子是谁,倒是忘川补了一句:“是大夫人与旁人起了争执。”
凤羽珩感叹,忘川真是个很贴心的古语翻译啊!她来这古代这么久了,虽然平日里说话已经挺注意、尽量文绉绉了,但有的时候脾气上来,还是觉得大白话说起来更过瘾些。
对于沈氏跟人打架这种事,凤家人向来都是见惯了的,根本没有人肯出来调停。那沈氏腿脚不便,最多也就是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骂上一阵就完了,大家便都抱着再等等的心态原地熬着。
谁知道这沈氏的战斗力还真不是吹出来的,轻伤不下火线啊,对着车窗破口大骂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还不停口,而且越骂越难听——“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瞅瞅这是谁家的马车,凤府的马车也是你们挤得过的?一群贱民,好狗还不挡道呢,我看你们连狗都不如!”
一直含蓄忍耐的对方终于爆发了,凤羽珩听到一个小姑娘敞开脆生生的嗓门儿回了沈氏一句:“这年头连猪都会说人话了?”
嘿!她觉得有乐子,干脆掀了车帘子坐到外面看热闹。
其它马车里也有人陆续将车帘掀开,都想看看那个敢公然骂沈氏是猪的女侠究竟是何等人物。
凤羽珩抬眼望去,就见与沈氏发生碰撞的那辆马车上,有个看上去也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掐腰站着,肤色白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灿然精亮,青衣束身,英姿飒爽。
那姑娘正瞪着沈氏马车的窗口,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爱搭理你,见好就收了呗,还没完没了了是不?你瞅你脸大的从车窗里都伸不出来头,骂的自己都直喘粗气,挺大岁数了寒不寒碜?”
凤羽珩一下就乐了,伸手招呼姚氏和忘川:“你们快出来看看,可精彩了呢!”
姚氏无奈,又觉得自己女儿很少有乐成这样的时候,不忍扫她的兴,便同忘川一起坐出来一点。
沈氏头一次被个小姑娘骂成这样,气得她直想扑出去把对方掐死。可惜,肿着的两条腿不时地提醒她昨日皇宫中的屈辱,她是想动都动不了。
“你们就不知道拉我一把?”火气没处发,便冲着下人来劲儿,身边的三个丫头齐齐摇头,玉萝带头说:“大夫说了,夫人的腿伤很重,不可以轻易走动。”
满喜也补了句:“老爷也说了,让奴婢们侍候夫人在马车内好好休息,不到普渡寺万万不可中途下车。”
宝堂点头:“老太太也有同样叮嘱。”
沈氏下不去马车,心里憋屈,觉得全天下都在欺负她。于是干脆就在马车里大叫起来,那嚎叫声一响起,刹时便惊飞了山林中成群栖息的鸟儿。
凤羽珩感叹:“这气势,牛逼!”
这时,就听到有个稳重高贵的声音透过沈氏的*嚎清晰而来,仅仅两个字——“掌嘴。”
立即便有一侍卫模样的人冲到沈氏马车前,掀开帘子将沈氏一把就拽了出来,紧接着左右开弓,“叭叭叭”十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那力度足得凤羽珩都撇嘴。
沈氏简直被这十个巴掌打蒙圈了,两眼直冒金星不说,对方都停下来不打了她还在左右晃头,直到丫头将她扶住才停止下来。
她实在不明白,从前风风光光的凤府当家主母,走到哪里不是人前人后的簇拥着,坐到哪里不是被人用羡慕的眼光偷瞄着,为啥最近她总挨打?在家里挨打,皇宫里挨打,现在到了外面还是挨打?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你敢打我?”沈氏不甘心,也不顾嘴巴沾出的血丝继续声嘶力竭地叫着:“我是当朝左相凤瑾元的正室夫人,你居然敢打我?”
那站在马车上的姑娘又说话了:“快别给凤大人丢脸了,你这种人简直就是拉低档次的,还好意思自报家门,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边动开了手,凤府人就再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沈氏已经叫骂出凤府名号,对方依然胆敢如此作为,这打的可就不光是沈氏,而是凤家的脸了。
凤瑾元亲自搀着老太太往这边走,安氏和韩氏还有金珍也跟着上前。凤羽珩想了想,便带着姚氏也一并过了去。
就听凤家老太太离着老远就道:“我真是不想管,那个恶妇怎么走到哪都会惹事?实在是累赘。”
沉鱼跟在后面,心里竟是跟老太太一样的想法,如果她也像凤子皓一样有伤,是死也不愿意下车来救这个人的。这个母亲从前只在府里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她偏生不知足,竟将手伸的那么远,祸都惹进了皇宫。为了那点贪心,为了沈家的利益,竟连亲生女儿的前程都赔了进去,这样的娘,要了还有什么用?
这边,凤瑾元正劝着老太太:“母亲宽心,左右再忍她这一次。”
“唉。”老太太重叹,“凤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沈氏见凤瑾元和老太太正往这边来,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扑到地上就哭喊道:“老爷!老太太!可得给我做主啊!媳妇快被人打死了啊!”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马车上那个女子继续骂道:“就是那个小贱人,她骂我是猪!”
老太太真想说打死活该,你可不就是猪么!可毕竟这事关系着凤家的脸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了。就准备说上几句,好歹也别让对方太威风,当街殴打当朝一品大员的家眷,这可是死罪。
可老太太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呢,只见凤瑾元瞅着那马车上的女孩怔怔地来了一句:“舞阳郡主?”
Part70
我让皇伯伯活剐了你这只猪
忘川这时也凑到了凤羽珩身边,压低声音同她说:“是文宣王妃嫡出的舞阳郡主,闺名玄天歌。”想了想,又补充道:“文宣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也是如今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位兄弟。”
凤羽珩了然,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凤瑾元其实早就有些心理准备,沈氏既然一早就报上凤府名号,对方却依然骂她骂的毫无顾忌,那就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对方是江湖中人,根本不懂凤府代表什么意思;第二种,也就是凤瑾元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对方比他品阶还高。
想他身为当朝左相,正一品大员,可以说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人他肯放在眼里。
可就偏偏有一类存在特别要命:皇亲。
而他最近还偏就总是招惹到皇亲。
这不,又来了。
“呦,凤伯伯,您可算是肯露面了。”那站在马车上的舞阳郡主对凤瑾元也颇有几分不待见,“本郡主还以为您就准备一直躲在马车里,任您的夫人骂我母妃呢。”
凤瑾元一听头都大了,舞阳郡主这话的意思是,文宣王妃也坐在马车里?
他赶紧搀着老太太一并上前,对着舞阳郡主深施一礼:“不知郡主在此······”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舞阳郡主打断,“这些臣不臣的话跟我母妃说去,我就问你,这只猪凭什么跳脚骂我们?是看本郡主好欺负还是看我母妃好欺负?亦或是想挑战一下我父亲的威信?我们到皇宫里都是可以坐马车的,本郡主长这么大,皇帝伯伯都舍不得责骂,凭什么在宫外要受一只猪的欺负?”
她张口闭口就是一只猪一只猪,凤瑾元和老太太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却什么也不敢说。
莫说先骂人的是沈氏,而且骂出来的话可比舞阳郡主难听多了,即便是人家文宣王府的过错,他们当臣子的小胳膊怎么能拧的过皇上胞弟的大腿?那不是扯么!
凤瑾元二话不说,冲着马车就跪了下来,连带着老太太也跪了下来。他们这一跪,凤家其他人也不好再站着,赶紧也跟着跪了下来。就听凤瑾元带头道:“不知王妃与郡主在此,臣凤瑾元代罪妇沈氏向王妃郡主赔罪,还望王妃宽恕。”
老太太也跟着说:“是老妇管教不严,请王妃恕凤家不敬之罪。”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打着颤的,她现在开始怀疑凤家的灾星不是凤羽珩,而是沈氏。就像今日这事,与人家凤羽珩有什么关系呢?沈氏就是个祸害。
马车里头的人久久不语。
而原本还叫嚣着的沈氏也蔫吧了,又是个妃被她给惹了,虽然只是王妃,可她做一品官的夫人这么些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当今圣上就文宣王那么一个弟弟不说,他自己生了九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就文宣王府上有一个嫡出的郡主,那宠得跟什么似得,据说等到十五岁及笄就要封为公主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被她给骂了,还骂的这么难听。更要命的是,马车里还坐着人家的娘!文宣王的正妃!
沈氏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沈氏?”终于,马车里有声音传了出来,还是那样高贵沉稳,“凤相,这沈氏是你的妾?”
凤瑾元嫌恶地看了沈氏一眼,无奈地道:“是臣的正妻。”
“恩?”文宣王妃发出一声疑问,“凤家的正妻不是姚芊柔么?姚太医的女儿当年嫁入你凤府时,我还曾亲自上门为她添妆。何以几年不见你的正妻就换了旁人?”
沈氏恨得牙痒痒,这么多年了,为何在外人眼里她还只是个妾?
凤瑾元也颇为尴尬,凤家后院儿的这个事他一直以来对外都不太好意思说。不管姚家怎么样,毕竟皇上没下旨祸及已经出嫁的女儿,他们家却急匆匆的将人家赶下堂,还送到大山里整整三年,这话眼下要怎么说出口来?
“哼。”见他久久不语,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哼,“那么好的芊柔你不要,却抬这么个东西坐上主母位置,敢问凤相,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国?”
这句话说得太重了,凤瑾元也皱了眉,沉下脸回道:“臣一介文人,对打理后院琐事的确不算精通,请王妃见凉。但朝中之事,臣可一向都是不含糊的。”
“是么。”那王妃完全无视凤瑾元的不乐意,反倒是跟自家女儿唠起了闲磕:“天歌。”她叫着舞阳郡主的闺名,“你皇伯伯前些日子还说想你来着,待我们从普渡寺回京,你记得进宫去看看。”
“母妃放心,天歌记得了。皇伯伯最心疼天歌,从小到大不舍得打骂一下,记得小时候父王嫌我淘气骂了两句,皇伯伯气得两个月不肯让他上朝。如果皇伯伯知道今日有人指着天歌的鼻子骂天歌是贱人,一定会把那人活剐了的。”
“郡,郡主!”沈氏吓傻了,“郡主我错了,我没有骂你,我是骂我自己呢!我是贱人,我是个大贱人!”
沈氏哪里还顾得上脸面,她哪里还有脸面!惹了妃子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如果皇上知道了她都给得罪了,那不只是她得死,只怕沉鱼和子皓也活不长啊!
“郡主啊!”沈氏嚎啕大哭,“我知道错了,求郡主和王妃开恩,我真的知道错了。呜······”
舞阳郡主看不下去了,“母妃,一只猪在我面前哭,真恶心。”
文宣王妃的声音马上传出:“那就把她赶回猪圈里。”
话音一落,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拖着沈氏就扔回马车上。
凤瑾元也被舞阳郡主的话给吓怕了,老太太则早就跌坐到地上。
皇上宠爱舞阳郡主的事人人皆知,虽说还没到宠爱九皇子那种程度,但那也是不容人挑衅的啊!就像人家郡主说的,皇上都舍不得骂她,今天让沈氏给骂了,凭什么?
“臣,叩请王妃郡主宽恕。”凤瑾元觉得脸都被人家踩到脚底下了,堂堂正一品大员啊,居然就为个女人家的事要受这般屈辱。
老太太这时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对了,姚氏在!”她用肘间撞了凤瑾元,“快,快让姚氏出来给王妃请安。”
凤瑾元也反应过来,赶紧小声招呼下人,“把姚姨娘请过来。”姚氏与京中许多贵人都有交情,这个他是知道的。毕竟姚家几代都是御医,根基太深了。
凤羽珩瞧见这番小动作,心下不痛快起来。凭什么沈氏捅了篓子要她的娘亲去收拾残局?她爹跟奶奶想得真美啊!
“娘亲。”她拽了下姚氏的衣袖,“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实话实说,没必要为任何人掩饰。”
姚氏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阿珩的。”
有下人将姚氏带到文宣王妃的马车跟前,那舞阳郡主看了姚氏一会儿,倒是主动蹲了下来,然后巴巴地问姚氏:“您是以前那个柔姨?”她生得比凤羽珩早两年,那时姚家还兴盛着,姚氏与文宣王妃走的极近,舞阳郡主出生之后她每月都能见到好几次。直到三年前突然去了西北,才断了联系。
此刻听见舞阳叫她柔姨,姚氏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了下来,难为这孩子居然还能记得她。
“柔姨别哭啊!”舞阳郡主急的直给姚氏擦眼泪,“柔姨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天歌,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傻孩子。”姚氏的泪根本就止不住,“柔姨每天都想着你,只是柔姨这些年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京城。”
马车里也传来一声叹息,终于有小丫头将车帘子掀了起来。只见里面一个穿着常服的贵妇走了出来,在下人和舞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年长姚氏几岁,两人从来都以姐妹相称,久别重逢,四目一对便抱头痛哭。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跟着抹眼泪。
凤家老太太又在心里后悔当初决定做得太草率了,如今想想,沈家能给凤家带来财富,可姚氏却能给凤瑾元另外一种支持啊!
“妹妹什么也不用说,姐姐都懂。”终于止住了哭声,文宣王妃拉着姚氏的手,狠狠地瞪了凤瑾元一眼,再一偏头,直接往凤羽珩和凤子睿那处看去。
姚氏赶紧冲他们招招手,见凤羽珩拉着子睿走到近前,这才说:“姐姐你看,阿珩和子睿都长这么大了。”
凤羽珩从未见过文宣王妃和舞阳郡主,原主离开凤府之前是嫡出的大小姐,凤家每日都为她安排了学不完的功课。再加上原主也是个医学爱好者,只要稍微有点空闲就一头扎到姚家去缠着姚老太医学医理,哪里有时间跟姚氏去串门子。
姚氏那时倒是经常跟她提起文宣王府,但原主那性子,从来与世无争,更不喜跟权贵打交道,多半都是一笑而过,根本就没上过心。
却不想,如今竟是在这般光景下,由她凤羽珩的灵魂替代原主来见这一面。
她拉着子睿款款下拜,不生不疏,开口就道:“阿珩见过郡主姐姐、见过王妃。”
文宣王妃笑道:“这孩子,跟天歌叫姐姐,怎就跟我叫起王妃了。”
姚氏也道:“阿珩,叫岚姨。”
她便再重新拜过:“阿珩见过岚姨。”
凤子睿也学着她的样子跟着行礼,却是像模像样地双手抱拳,像个小大人,直哄得文宣王妃又哭又笑。
总算是冲淡了些多年离别的思念,这才又冷眼瞅了瞅凤家一众人,面色一沉,王妃的架子又端了起来:“当年家父突发急症,是姚太医将妙手回春,将他从*门关抢了回来。我们叶家从此便视姚家为恩人,凤相,这事你可知道?”
凤瑾元神经一颤,叶家?云麓书院的山长、帝师叶荣?
冷汗瞬间湿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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