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死人堆里救了亡国太子,陪他东山再起。
世人都以为他会给我一个名分。
封后大典当日,他只是送了我一把宝剑。
「孤宁,朕答应过你。
「登基之时,允你杀最后一人。」
他的心机皇后脸色惨白,我笑了笑,出鞘反手直指左胸。
我死了之后,他们都说新皇疯了。
他每日抱着断剑,满世界找当初陪他的小暗卫。
01
「独孤宁,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你把鸢儿还给我……」
孟庆婉跪在地上,眼里含着泪,怀中抱着一具女尸。
杀人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眨眼。
我擦掉眼角的血,低头看向眼睛红肿的孟庆婉。
她裹着月白色轻纱,乌发披肩。
落日余晖中,倔强地指着我,「鸢儿替我送汤给陛下,你为何杀她,她才十多岁,你怎么忍心。」
她发起怒来,也好看。
怪不得薛炤要封她为后。
像我这样面无表情的人,陪了新帝十年,连个宫妃都没混上。
七岁那年,一场失火。
薛炤救了我,从此我成为他的暗卫,以命相护。
八岁那年,他成了亡国太子。
我从暗到明,陪他住过土匪窝,喝过潲水,当过胯下之臣。
尸山火海里,我救了他无数次。
为了帮他复国,我杀了很多人。
他们诅咒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没人喜欢接近我。
美人如流水一般涌入薛炤的皇宫,他们背地里都笑话:「女魔头要失宠咯。」
薛炤无以为意,照样宽待我。
可是后来,他还是变了。
他的白月光进了宫,他不大爱亲近我了。
他的白月光说:「阿炤,要心怀天下,不许滥杀无辜。」
从那以后,我再杀害他之人,他会发怒:
「谁来害朕,你马上就把人给杀了。
「你叫朕以后如何以德服人。
「孤宁,朕不需要你再杀人了。
「朕需要民心。」
他忘了,当年我与他被俘虏时,是他求我杀人的。
他忘了,是他让我成为杀人的刀。
可现在,他不需要我了。
02
今日他生辰,各宫美人都送了生辰礼。
孟庆婉亲自熬了一碗汤,让我检查时,我亲眼看见她贴身丫鬟投了毒。
我拿剑指着孟庆婉。
「你的丫鬟,下毒了。
「是她自己送来脖子,撞到我剑上,你没看清。」
孟庆婉落泪扯着我衣摆,「你撒谎,鸢儿还那么小,她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是你,一定是你杀了她。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鸢儿……
「我要杀了你,替鸢儿报仇!」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袖口里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像饿狼一般往我怀里扑。
我踮起脚跟,连连后退,身后已是冰凉的湖水。
我侧身闪开,她抓住我的衣领,「啊」的一声转身面对着我掉进了湖里。
在宫人看来,我不光杀了她的婢女,还把她推进了湖里。
「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
「孟美人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她竟然要置孟美人于死地。」
宫人看我的眼神淬了剧毒。
我刚想跳下水救她,身侧一抹明黄先我一步跳下了水。
薛炤抱着孟庆婉从湖水里走上来时,路过我身边。
「孤宁,自己跳下去。」
我看了看前方,湖光潋滟。
毫不犹豫跳下了水。
「独孤侍卫滥杀无辜,罚站湖中一天一夜。
「非诏不得离水。」
太医急急忙忙围在孟庆婉身边,替她检查伤势。
没人再去过问,那具早已尸体冰冷的丫鬟。
只有我听到孟庆婉轻声对心腹说:「一个宫婢而已,扔乱葬岗。」
薛炤,她那么恶毒。你上当了。
03
我站在湖里,执剑如佛。
夜里下起了倾盆大雨,宫人奉旨跑来告诉我,陛下免了我的责罚。
我从湖水里仗剑走出来,回到屋中,浴桶里坐着一个人。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过来。」
他背对着我,冰冷又温暖地对我说。
我放下剑,湿淋淋地走到他面前。
「脱衣服。」
我纹丝不动。
他精壮的胸膛上下起伏,冷冷地掀起眼皮。
「怎么?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朕没有站在你这边?」
我摇了摇头,盯着他的眼睛。
十年里,再破碎的环境,他还是长得很好。
貌如玉雕。极致美色。
目光濯濯如春月。
「够了,脱了衣服进来,小心伤了身体。」
见我依旧愣在原地,他一袭素衣从桶里站了起来,来到我面前。
替我轻轻擦拭了眼角泪水。
素手搭在我肩上,诧异地说:「怎么受伤了?」
我低头一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这才想起白天与孟庆婉争执时,她手里的匕首本来是要刺我心脏的。
暗金色的烛光落在他长睫上,他温柔地抱起我。
水汽氤氲中,他咬在我肩上,气息微喘。
「阿宁,别怪朕。
「婉儿是镇国将军之女,她父亲手握十万铁骑,朕需要她。
「以后,朕会站在你这边。
「你迁就一下她,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如云坠雾时,我向他求了一次出宫的机会。
04
乱葬岗,孤坟野鬼。
我从死人堆里刨出了一具女尸,扛着尸体走到了药馆。
夜色漆黑,我执剑坐在门口。
大夫出来时,点头哈腰:
「失血过多,没伤到要害,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抓好药,谢过大夫,我扛着尸体往京郊木屋走去。
清晨,我来到她床边。
她一双含恨的眸子注视着我:「为什么要救我?」
我露出半个肩膀,问她:「你有解药吗?」
她笑出了眼泪。
她一心求死,撞在我剑上。
我若不偏了三分,她就真的死了。
她若死了,孟庆婉给我下的毒,世上恐怕无人能解。
她动作粗鲁地扒光了我的衣服,随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我只下过一种毒,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我看着铜镜里的身体,坑坑洼洼的,确实没有孟庆婉皮肤吹弹可破。
「十年前国破时,我从死人堆里救了陛下。
「我身中数箭,这左胸上的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她目光暗了暗。
替我肩头上了药。
「这是相思子,又名郎君,中毒后若不及时清理,皮肤会溃烂。」
我嘴角扯了扯,「孟庆婉下毒时,肯定没想过,我体无完肤。
「否则,她就该换个毒药了。」
鸢儿上好了药,眼底闪过一丝疼惜。
「这是刀伤?」她指着一块长长的疤痕。
我伸手触摸,不禁想起十年前那场灭国之战。
「当时陛下受辱,我杀红了眼。」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时候太小了,长刀下来时,眨了眼。」
05
当初东夷一战,孟家援军迟迟未到。
刀光剑影沙场上,他一个十岁的孩子,随父出征。
寡不敌众,老皇上被万箭穿心。
他血染白衣,躺在高高耸起的死人堆里,目光近乎求死地望着我。
我双手沾染满鲜血,抱着他一路向东逃跑。
落入山匪陷阱。
篝火艳艳中,土匪头子一脸淫笑地朝我们走来。
他拼死将我护在身后,「别动她。」
土匪头子蹲下身,捏起他如玉如翡的脸。
「一个丫头片子,还没长开。」
「你——」山匪搂住他的腰,「亡国太子,进来陪我们。」
我至今忘不掉。
那晚,营帐内,喧哗肆意的笑声。
还有他歇斯底里地哀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提剑站了起来,红绳缠在剑柄上。
人在绳在,人亡绳断。
我冲进了帐篷,挥刀霍霍,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帐篷外,火光漫天。
帐篷内,鲜红的血沾在我脸上,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杀人不眨眼,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我害怕杀人时一眨眼,我就没命保护他了。
走过鲜血直流的尸体,我提剑来到衣不蔽体的薛炤面前。
「殿下,杀完了。」
薛炤一抬眼,一展颜,漱冰濯雪。
这辈子杀人,我只眨过那次眼。
06
「别哭,有我在,没人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一长刀直直地砍在我背上。
我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薛炤温柔地在喂我喝粥。
从前端方有礼的太子殿下,此刻眼眶略略红红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
薛炤喂药的手一顿,嘴角微微一翘。
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目光瞬间冰冷如薄刃。
「以孤之名,赐你安宁。
「以后,你就叫独孤宁。」
我看着他嘴角漾出了笑,周身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嗜血戾气。
京华谁人不知小殿下最是温润如玉,金相玉质。
当年贫民窟大火,他不顾群臣反对,一定要救火。
他怜惜每一个生命。
生还者里有我。
我爬到了小殿下面前,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手中利剑。
他所指之处,就是我利剑出鞘之地。
我搀扶着他走出了土匪窝。
「放火烧了。」
「是,殿下。」
我点燃了星火,扶着他转身走向万丈红尘。
陪他在青楼做过胯下之臣。
陪他喝过泔水,吃过剩饭,直到他涅火重生,潜龙归位。
十年来我睡在他旁边,片刻不得安宁。
为了让他活着坐上皇位,我帮他杀了很多人。
前朝余孽、乱臣贼子,只要有人敢阻止他登基,我就会扫清他路上的荆棘。
所有人都以为后位是我的。
直到我看到封后诏书上,写的是延误军机的孟将军嫡女。
孟庆婉。
孟美人一入宫,就缠着他去踏月。
我坐在马车上替他们驾车,孟庆婉喜欢娇嗔地往他怀里钻:
「殿下,臣妾担心有刺客。」
「放心,孤宁在,不会有人敢靠近朕。」
踏月在荒郊,担心的事好巧不巧发生了。
刺客蜂拥而来,他抱着美人策马回宫,徒留我一个人在郊外厮杀。
我浑身是伤回来时,他刚穿好衣服从孟庆婉的宫里出来。
「孤宁,昨晚你也累了。
「让太医给你疗伤吧。」
我捂着伤口回到我的寝宫,太医一盆血一盆血地往外端。
孟庆婉气得来我宫里掀翻了盆。
「这样你还不死。
「本宫会让你消失的,本宫讨厌陛下晚上睡觉念你的名字!」
我惨淡地笑了笑,原来他梦里还在叫我的名字。
07
我带着鸢儿回到皇宫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封后大典安排在三日后。
短短一个月,孟庆婉已经从美人升到了贵妃。
我回宫时,她差人传我过去。
一路上宫人们窃窃私语。
「女魔头不在的这一个月,陛下用德心收服了南蛮。
「咱们陛下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心怀天下的明君。
「都是女魔头把陛下带坏了。」
鸢儿跟在我身后,气得要用毒针扎他们。
我拦住了鸢儿。
鸢儿替我打抱不平,「这些话肯定是孟庆婉教她们的。
「当初孟家援军迟迟未到。
「无外乎就是为了拿捏新帝。
「孟庆婉为了彰显自己的专房之宠,非要让其他世家也把女儿送进宫。
「她千算万算,只是没算到姐姐陪了陛下十年。」
十年又如何。
在我和孟庆婉之间,他永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他所愿。
我放下了剑。
孟庆婉坐在贵妃椅上,身旁都是点缀她的绿叶。
我站在她面前,她捂着肚子不喜道:
「独孤侍卫,见到贵妃,为何不跪?」
我用力将剑甩在大理石上,发出了清脆声响。
她吓得脸色青红一片,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端正了仪态。
「听说姐姐陪了陛下十年,是该有些脾气的。
「只是陛下天下刚定,需要休养生息。
「听说过孔明七擒孟获的故事吗?
「陛下要以德服人,姐姐以后可不能打打杀杀了。
「正因为陛下胸怀天下,不到一个月本宫就怀了龙胎。」
不等我回话,她抚着肚子来到我面前。
亲切地牵起我的手,温柔一笑:
「陛下说,姐姐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了。
「要抄佛经。
「来人,把法华寺的佛经搬出来,今晚姐姐若是抄不完,不许睡觉啊。」
她掩嘴轻笑,嫔妃们都幸灾乐祸地盯着我看。
世人都说孟家嫡女是女菩萨投胎转世。
最爱礼佛焚香,怜悯众生。
可据我观察,她心存腌臜,实在是不配提佛祖。
我平静地望着她:
「陛下左肩有伤,臣女愿为陛下祈福。」
她愣了一下,轻蔑一笑。
「难为你心里还有陛下,陛下左肩的伤本宫自会照料。」
这次轮到我笑了。
我低头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陛下左肩没有伤,你不知道吗?」
她身形一颤,险些跌倒。
薛炤不喜欢和美人睡觉。
他喜欢在天明时,装模作样地打个哈欠,欠欠地喊一声:
「昨晚朕乏了,你自己吃早饭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鸢儿,替贵妃娘娘诊平安脉。」
鸢儿从我身后出现,孟庆婉吓得小脸毫无血色。
正当鸢儿替孟庆婉搭脉时,薛炤提脚踏了进来。
孟庆婉眸光闪动。
拉着我的手,往后一摔。
宫娥们惊慌一片。
「女魔头推倒了贵妃娘娘。」
「女魔头连还未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
「独孤宁又杀人了。」
薛炤疾步蹲下身,抱着下半身都是血的孟庆婉。
孟庆婉虚弱地窝在薛炤怀里。
「陛下,你不要怪姐姐。
「是臣妾不小心……」
薛炤皱起了眉头,冰冷地抬眸:
「一个月不见,你还是本性难改。
「孤宁,朕对你很失望。
「你自己去佛堂,跪至天明。」
我看了看他俊美无俦的脸,转身朝佛堂走去。
08
夜来疏雨。
我跪在漫天神佛面前。
想起了从前很多事。
流寇来袭,他端坐在茶房冥香,我满身鲜血推门而入。
跪在他面前,他抬起了我的下颚,舔舐着我脖子上的鲜血。
无数风雨的夜晚,我无论杀多久的人。
他都会燃起烛灯,等我回家。
我们的每一场欢好,都是腥风血雨。
「阿宁,我喜欢你身上的血腥味。
「它告诉孤,孤离复国不远了。」
他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我不过是一个陋巷与狗争食的乞儿。
成为他的暗卫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睡过安宁觉。
可我们相依为命十年。
他说,若是等不到我回来,若是不能抱着我睡,他合不上眼。
我成天打打杀杀,他说我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替我绣了荷包。
又为我缝了春衫。
只是我从来没有机会在人前穿。
哪怕他登基为帝之后,我依旧是侍卫装扮。
雨越下越大。
宫人手持雨伞,伴着他来我面前。
「孤宁,你离开一个月了。」
雨水打湿了我睫毛,我睁开眼看着他。
眉目如画,宛如谪仙。
「孤告诉过你,迁就一下婉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从未在人前流泪。
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若是流了泪,谁还怕我。
可是今天下了雨,我纵情哭一回又如何。
薛炤的脸色冰冷如冬,见我无动于衷,他从内侍手里接过了长剑,一剑划破我的肩头。
鲜血混着雨水流在石板上,歪歪扭扭的,像回家的路。
他砍了十几刀。
我的衣衫被他砍坏了。
他从雨幕中走来,像从前那样,舔舐着我的伤口,慢慢吻上我的唇。
我推开了他。
薛炤按在我的伤口上,冰冷地说:「你嫌弃朕?
「你浑身是伤,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朕?」
我偏不如他所愿。
我从地上捡起了剑,直指他喉咙。
他笑了。
「怎么,杀人杀上瘾了,还想杀朕?」
雨水打在我睫毛上,我不停地眨着眼睛。
他从我手中抽走了剑,将我抱在怀里,一遍遍摸着我出血的伤口。
我哑声问他:「你明明知道孟庆婉的孩子不是你的,为什么?」
他将下巴磕在我肩头,疲惫地说:
「你也知道,朕无缘子嗣。」
我想起了山匪将他掳进帐篷。
「孤宁,你实在不该杀她的孩子。
「朕本想用这个孩子掣肘孟家。」
我摇了摇头,望着他:「我没杀她的孩子,是她自己摔倒在地。
「我也没有杀了她婢女,是她想在茶里下催情香。
「我更没有推她下水。」
陪他十年,我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
薛炤勃然大怒,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独孤宁,你爱上了朕!
「朕不是你该肖想的人,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泪如雨下。
我后退一步,朝他三拜。
「陛下,三日后封后大典,臣有所求。」
他站了起来,背过身去,留给我一个长长的背影。
「臣只求再杀最后一人。
「从此离开皇宫,再不回来。
「求陛下允。」
薛炤身形一滞。
「你确实待在皇宫也无事可做了。
「不如出去散散心。」
他低声斥责,继而拂袖而去。
09
封后大典。
鸢儿替我梳妆。
我指了指那件粉色春衫。
「我要穿它。」
鸢儿含泪替我换上。
「宁姐姐,此法恐有性命之忧。」
我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的医术。」
我打扮得张扬明媚,走在宫道上去给薛炤贺喜。
10
前殿,薛炤和孟庆婉并排坐在一起。
黑色玄服,大红袖袍。
一对璧人,美得让人晃不开眼。
薛炤坐在龙椅上,目光落在一柄玄铁宝剑上。
孟庆婉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最末尾留了一小块地方给我。
自我入场。
宫妃们便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看。
就连前朝臣子也挪不开眼。
「女魔头怎么穿女装了?
「她从未离身的剑呢?
「从未见她打扮成女儿家,今日一见,那模样竟然比皇后娘娘还要俊几分。」
我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薛炤扫了我一眼,眼眸一亮,嘴角上扬。
孟庆婉笑靥如花的脸,差点就变形了。
我朝她浅浅一笑。
若是没有点姿色,又怎么能在薛炤身边一待就是十年。
礼官们念完祝词。
祭祀完祖先,轮到封赏了。
我放下酒杯,目光平视前方。
「独孤宁——」
内侍拖长了声音唤我。
我提起裙角,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来到薛炤面前。
「臣女在。」
内侍眼尾一提,手持圣旨提高了音量。
「独孤宁护驾有功,赐玄铁宝剑一枚,上可斩昏君,下可斩逆臣。」
我伏地跪拜,从内侍手中接过宝剑。
「孤宁,朕答应过你。
「登基之时,允你杀最后一人。」
天子话落,群臣鼎沸。
就在他们以为女魔头改邪归正时,天降横祸。
孟庆婉脸色惨白,她扯了扯薛炤衣角。
「夫君,这是何意?」
薛炤转头看着她,宠溺地安慰她:「别怕,她不会胡来的。」
是吗?
一股鲜血「嘶啦」一声溅在新帝俊美的侧脸上。
我不会胡来的。
我从来只是你的暗卫、杀手、一把刀。
当主人不让杀手杀人了,杀手也该功成身退了。
死前最后一眼,我看到新帝满脸血渍地奔了下来,搂着我的尸体,暴跳如雷:
「独孤宁,为什么不告诉朕!
「最后杀的一人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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