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歌投稿
经子鱼编辑整理
01
“皮”行,是卖药的总称,江湖上又管卖药的这行儿叫做“挑汉儿的”。外行人万万不知道,皮行里还有很多名称,比如管卖眼药的,叫“挑招汉”,卖咳嗽药的叫“挑顿子汉”,卖膏药的叫“挑炉啃”的,卖牙疼药的叫“挑柴吊汉”的,卖大力丸的叫“挑将汉”的,卖仁丹的叫“挑粒粒”的等等,不一而足。
这皮行说穿了,就是骗人的买卖,试想如果有病,去医院看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在地摊上买呢?但是旧社会穷人多,医院,所以给这些“挑汉儿的”提供了生存空间。
话说年这一天,柳保子镇上赶庙会,各式各样的买卖都有,跑江湖的艺人们也都来了。不时地还有几个日本兵来闲逛。
忽听无数乡民乱叫乱喊,很是热闹。小日本儿也有爱看热闹的,一个*官带着几个兵士围过去,见是一档子生意,地上铺着块毯子,旁边摆着个小皮匣,一把破扇子,一把小刀。场子边上立着个招牌,上写“医官马德生,妙手能回春”。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头发锃亮,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留着八字胡,脚穿皮鞋,一眼看上去,十分气派,边上还有一个大汉,长得膘肥体壮,凶眉恶目的。那个长相气派的人看到围的人不少了,就站起来一拱手,作个罗圈揖,说:“兄弟就是马德生,是直隶人,家中也算有点钱,父亲保我入医学院读书,后来出洋留学,费了数年的光景,才学成中医、西医,内外两科,今天来到贵宝地,怕乡亲们以为我口吹大话,所以先把些小医术来照亮照亮,诸位看个明白。”
说完了,他向那大汉一努嘴,那大汉点头,抄起那把刀子来,向众人叫道:“这里有马医官行医之时,顺手调配的刀伤药,抹在伤处,立时止血。俗话说,眼是观宝珠,嘴是试金石,真金不怕火炼,好货不怕试验,我把这药当面试一回,如果有效,诸位再买,如果没效,算我蒙人。”说完了,他把刀子举起来,找人试试刀锋,说:“我在自己腿上割一条口子,用这皮匣里的伤药一抹,当时见效。”说着把左腿裤子向上一撸,露出半截腿来,用刀子一割,边上胆小的人把眼睛都闭上了,不敢看流血。
那刀子划下去,血立刻就涌了出来,那大汉疼得直吸气,但还是忍着疼,在场子周围绕了一圈儿,让众人看清楚,是真的流血,不是假割。然后他向毯子上一坐,从皮匣子里拿出一包白色药面儿,向伤口上一洒,伸手拿起破扇子,说:“有人说受了伤要用布蒙上,免得伤风,如果受了破伤风,那可是活不了,可咱这些药有力量,就是不怕破伤风,诸位留神看着。”说完,他用那破扇子向伤口处呼呼地扇起风来,足足扇了三十多下,把腿向众人一亮,说道:“诸位看看,咱这药怎么样?”大伙一看,嘿,当真是不流血了,那血凝在伤口处,像是要封口啦。
四下里立时一片掌声。
大家一齐涌上来,这个掏钱,那个拿药,乱哄哄的一片。忽然听到一声*叫:“八格!统统地滚开!”人们一听,乖乖,日本*子。
人群向四下里一闪,那个日本*官闯进来,一把抄起那皮匣子,转身就走。
原来战争进行到现在,小*子江河日下,各种药品物资的供应也出现了短缺,今天那个*官见到这种好药,哪里会放过,伸手就抢,周围的人个个气愤,但看着几个*子身上的大枪,也没人敢吱声。这些*子嚣张惯了,杀人像切瓜一样,所以大伙儿轰的一声,散了大半。
马德生见那*官要抢,急忙上前,赔着笑脸说:“这些药不是*需品,只能卖给老百姓,*队上用它不行。”*子*官哪里听他的呀,一甩膀子,转身就走。马德生还想说些什么,边上的*子兵哗啦一声,雪亮的刺刀顶到了他的胸口。马德生僵在当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子们扬长而去。
众人围上来,纷纷安慰他,但马德生只是冷笑了几声。
02
庙会要结束那天,马德生正在给人治气蒙眼,只听突突突,来了一辆摩托车,下来两个日本兵,不由分说,架起马德生就走。一直把他带到了镇上的*子据点。一进门,抢药的那个*子*官正坐在椅子上,一只眼上蒙着纱布,用另一只眼恶狠狠盯着马德生。
一边有个中国翻译官,向马德生吼道:“知道叫你来干什么吗?”马德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点不慌张,说:“还请先生明说。”那个翻译官拉长了脸皮:“你个骗子,那些药一点用也没有,枪毙你都是应当的。”
原来前两天,*子们出镇抢粮,被八路*打了伏击,打死三十多人,伤了几十个,*子*官也被手榴弹的气浪伤了眼睛,逃回来之后,把那些抢来的药给当兵的抹上,非但没止痛止血,反而痛得更加厉害了。*子*官知道上了当,这才捉来马德生当面质问。
马德生一脸苦笑,说:“我说太君,当时你拿我的药时,我说得十分明白,这些药只能卖给老百姓,不能在*队上用。因为老百姓如果是受伤流血,大都是刀伤,是冷兵器伤,而*队的人大都是枪伤,是热弹头伤,所以这药对枪伤不管用。可您也没容我说完哪。”
*子*官听了,咬了咬牙,可是对马德生也没办法,谁让他不把话听完。
翻译官看着*子的脸色,挥挥手让他走,可马德生还没迈开腿儿,*子*官突然又发话了,向翻译官吼了一通,翻译官叫住马德生,说:“太君说了,你学贯中西,现在太君的眼睛伤了,你如果能给他治好,就重重有赏,如果治不好,就以庸医论处,要枪毙的。”
马德生笑了笑,说:“好,我看看。”
他走近*子*官,解开纱布,向那只眼睛瞧了瞧,嘿了一声,说:“小病儿,好治。可你得容我回去拿东西,只要用我配的药,一上就好。”
*子*官向一个亲兵一努嘴,那亲兵会意,骑着摩托车带上马德生,回集市拿他的药箱药匣。
没过一柱香的功夫,那*子兵带着马德生回来了,马德生从药箱子里拿出一把小小的钳子,又取出一瓶药水,对翻译官说:“你来帮忙,把他的眼皮翻开。”在这个当口,马德生嘴里念念有词:“眼科七十二症,三十六症内障眼,三十六症外障眼,人的两眼,瞳仁属肾,黑眼珠属肝,白眼珠属肺,大眼角属大肠,小眼角属小肠,上下眼泡属脾,太君您这是外障眼,被火气蒙住,只要点上我的药,三天包好。”
说完了,他把药水滴了一滴在*子*官眼里,叫翻译官放下眼皮,把手指伸出一个,在*子*官眼睛前一立,说:“这是几个手指头?”翻译官给翻译了,*子*官摇头说了一句,翻译官说:“太君说他看不见。”
马德生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一会儿我就把那层火蒙眼给治下来,你信不信。翻译官摇头不信,马德生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说:“行了。”他一手拿起小钳子,一手翻开*子*官眼皮,伸进钳子,夹住一层薄薄的东西,慢慢向外拉扯,对翻译官说:“叫他咳嗽。”
*子*官一咳嗽,倒也怪了,钳子上的那层东西慢慢地被拉下来了,那是一层半透明的膜。
马德生把膜与钳子收好,伸出三个手指,问:“这是几个手指?”*子*官也伸出三个手指,马德生伸出一个手指,*子*官也伸一个。*子*官咧着大嘴对翻译官挑起了大指,说他现在看见了。
翻译官赏了马德生些洋钱,送他走了。
临走时,马德生留下了些药水,说有眼病的可以治病,没眼病的点些上去,可以明目清火。
两天之后的夜里,八路*一个连队攻上来,没费什么力气便打下了柳保子镇,因为那些*子大部分都害了眼病,眼前像升起了一层雾,五米之外看不清分毫。
诸位看官看到这里,可能会有些疑问,那些药不是挺好的吗?
03
其实这都是江湖人的勾当,说穿了就是骗人的。
先来说说那刀伤药,那些药不要说刀伤枪伤,什么伤也治不了,原本就是假的。其中的法门说穿了也很明了。那大汉用刀子割,是真割,血也真流,但他当时不上药,而是忍着痛在场子周围走上一圈,明的是让众人看清楚,实际上是等那涌血的劲头过去,然后再把药抹上,这时候的关键,在那扇子上,他连药带伤口一通乱扇,那寒风把血给凝住了,自然就不流了。可现在那大汉还不能起身,一动伤口就破,还会流血,就蒙不了人了。所以这时大汉就在那毯子上坐着,由马德生卖药。
至于那火蒙眼,就更是假的了。那层治下来的火蒙,本就在马德生的指甲里藏着的,是从小鸡的眼睛里剥下来的一层薄皮,成天用药水泡着,用时卷在手指盖内,*子*官的眼睛虽然伤了,但没有瞎,还有点光明,可被那薄皮一盖,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了。然后马德生再慢慢把那层薄皮拉下来,又现出那点光明,近距离内看手指头,当然还是看得清的。
至于最后马德生留下的那些药水,当然不是好药,只要点进眼睛,一半天之后就会生成一层白膜,影响视力。
而此时的马德生,又出现在另一个*子占据的镇子里,卖他的好药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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