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希刚上白泽的车,准备一起去找人,正要再次给唐晓佳打电话,就收到了照片,用唐晓佳的号发过来的。
小念被绑住双手双脚,蒙着眼睛,塞着嘴,还配着一行文字:好好见你女儿最后一面。
简宁希蒙了,知道小念和唐晓佳出事了!
她惊恐的瞪着手机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泽也看见了,眉头微拧,稍一思索,立即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定位个手机号,马上!”他报完唐晓佳的手机号,
“地址发给我,再多派人手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救人,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挂了电话,他握住简宁希的肩:“宁希,别急,我已经派人找了,马上就有她们的具体位置,我们这就过去。”
简宁希茫然的看着他,泪已经涌上眼眶,来得及吗?
而此时,关押小念和唐晓佳的近郊山林一所偏僻小屋外,时宇墨正窝在墙角一个柴堆后,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他今天本来是担心那个笨女人有事,准备从没被记者包围的酒店后门溜进去看看她。
谁知,刚到酒店后门,就看到简以念跟唐晓佳被几个男人截上了一辆面包车,他就拦了辆的士小心的一路跟了过来。
隐约听到这时屋内几个男人在说话,
“老大,真要弄死她们?”
“不弄死上哪收钱?”
“万一被发现,我们不是都得坐牢?”
静了下,“让我想想。”
时宇墨惊瞪圆了眼,他们要杀人!
现在怎么办?
过了会儿,屋里又传出声音:
“老大,要不……我们就把人扔在这,让她们自生自灭,告诉那头人已经死了。”
“你当人傻啊!没看到尸体,人家能给钱吗?”
“那,那就弄死她们!”
“急什么!让我想个万全之策!”
时宇墨紧张的等着里面的决定,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一个人是干不过这几个劫匪的,只能先拖延时间,等救兵。
幸好几个劫匪为了怎么毁尸灭迹又讨论了很久,最后,
“勒死扔到后山悬崖底下。”
时宇墨小脑袋开始飞快运转。
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立即,就听到屋里传出女人挣扎的闷哭声,来不及多想,他四下一看,不远处有块砖头,是他能驾驭的大小,
他迅速跑过去,捡起来朝房子破旧的窗户一扔,人就往房子侧边拐角溜。
“啪嚓!”碎裂声响起,
“谁!”
屋门打开,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冲出来。
时宇墨捏紧小手猫在墙沿拐角看他,男人朝他这边找过来。
他心思一转,转身沿墙溜。
趁男人四处找人,他飞快的沿房墙绕了一圈,从另一边冲进屋,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等你们把人弄死再运到后山,警察正好抓你们个证据确凿,死刑一个也跑不了。”
几个牛高马大的劫匪一时愣住,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小*?还报警了!
时宇墨压着“砰砰”乱蹦的心脏,这都是他胡诌的,先保住人再说。
瞥了眼墙角被绑得结结实实,堵了嘴的小念和唐晓佳,两个女人都睁大眼惊瞪着他。
真蠢!
害得他以身犯险。
看着还愣神的劫匪头子继续道:
“给你们指条路,附近有条河,不如直接把人扔河里,大水一淹一冲,人都没了,警察就算抓了你们也没证据。”
万一救兵没到,扔河里他还有机会救人。
他句句提警察,也是要戳劫匪软肋,让他们自乱阵脚。
静了两秒,劫匪头子终于醒过神,横眉怒拧,上去一把揪着他提溜起来,“死小*!我连你一起做了!”
时宇墨镇定的看着他:“要做就快点,不然警察把你们一锅端。”
话虽这么说,心里在打鼓,他可没打算死,只希望他算的没错。
劫匪头子被他说得又是一愣,警察是他们的死穴!
他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喽喽靠过来,“老大,赶紧吧,警察来了就麻烦了!这小*说的有道理,直接把人扔河里,一了百了,还快。”
劫匪头子考虑了下,“就这么办。”对着时宇墨狞笑,“死小子,让你多事,去给她们作伴吧!”
朝墙角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示意了下,“走!”
他话音刚落,一个物体突的从门口横飞进来,“嘭!”的砸落在地,一动不动。
是先前出去的那个劫匪。
一屋子惊愣。
时宇墨眼一亮,来了!他算得正好!
时霄冷盯着最头一辆车上急急下来的两人,微眯了眯眸,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来得还不算慢。
这是救人都不忘秀恩爱?
居然大张旗鼓把车开到门口,是怕劫匪不知道他们来救人了?
简宁希下车抬头后明显一愣,白泽眸底划过道暗光,对时霄微微一笑,他知道时霄今天去过发布会现场,什么都看到了。
“妈妈~”简以念朝简宁希飞奔过去,扑进她怀里。
简宁希这才收回落在时霄身上的目光,赶紧蹲下来焦急的上上下下检查简以念全身,“有没有受伤?”
简以念笑着摇头:“没有,”扭头看向并排站着,脸色都不太善的父子俩,“是哥哥和时叔叔救了我。”
她很自然的就叫了“时叔叔”,没有半点生疏。
时霄的名字,从她在网上查到的那天开始,就早在心里默念过千百遍,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叫罢了。
简宁希眸光闪了闪,检视她的动作变慢,看小念的样子是没事,她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些。
唐晓佳也已经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跟白泽,又看看不远处的时霄,默默闪到一边。
这种诡异的时候不宜多话。
简宁希迟缓的直起身,把小念扣在怀里,几分不自在的看向那一大一小迎面过来的两个男人。
没想到会是她最不愿意见的男人救了小念。
跟时霄冷如刀锋的目光一碰,她不自觉瑟缩了下,又垂下眸。
眉头微微拧起,暗嗤自己:怎么每次见了这个男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怪异的气氛小念都感受到了,抬头看看简宁希,又看看走过来的时霄跟时宇墨。
妈妈好像很怕时叔叔的样子,不就是个拽拽的傲娇大男人吗?有什么可怕的。
在时霄领着时宇墨就要跟她们擦肩而过时,她不舍的看着时宇墨:“哥哥~”
这一声,让简宁希心口微动,瞄向父子俩,
时宇墨步子一缓,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们。
时霄一脸冰冷,正眼没给,只把时宇墨往前拉。
简宁希心口微梗,时霄的冷脸没少看,可这次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是他救了小念的缘故?
“谢谢。”她身边的白泽突道。
简宁希惊醒般看了白泽一眼,她好像是欠时霄一句“谢”,自觉理亏的瞄时霄。
时霄步子一刹,冷扫向白泽:“呵,不必,要谢也轮不到你。”
这话像是给了简宁希一记闷棍,好像在骂她是个不懂礼数的人。
可这时候已经张不开嘴。
白泽笑着接了话:“宁希是我未婚妻,小念是我女儿,我谢你是应该的。”
安静。
本就不高的气压瞬时降为负数。
简宁希惊看着白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这根本不存在的事?
说不上来的别扭。
似乎又在空气中听到了“滋滋”火花声,她蓦地看向时霄,他脸上的寒霜结得更重!
她莫名其妙就想解释,被小念惊喜的声音打断,她兴奋的扑到白泽身上,扬着小脸:
“白叔叔!不,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泽笑着轻揉小念的头,“真的。”
“太好了!我有爸爸啦!我有爸爸啦!”小念欢快的蹦起来,一手拉起简宁希,“妈妈~!你有老公了!以后有人可以保护你了~!”
简宁希:“……”
看着小念满是期待的天真笑脸,不忍打破,默默轻捏了手心。
也清醒了,自己怎么会想解释?真有够蠢!够没必要!
“呵”,一声冷笑,来自时霄。
简宁希后背不自觉一绷。
“祝你们百年好合。”时霄一阵风的带着时宇墨从他们身边刮走。
简宁希眼眸一闪,忍不住回眸,正对上了时宇墨似怨怼似气愤的眼神,她心口突生一阵愧疚。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周围林子里不知从哪陆续蹦出一群黑衣人,护在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身后,也阻隔了简宁希的目光。
她缓缓转回眸,拧眉看向白泽,关于他们是“未婚夫妻”这件事,必须跟他说清楚!
“白泽,我们……”
“先查绑架小念的人。”白泽截了她的话。
……
简宁希一家三口回到酒店门口时,繁星已经挂满天幕。
白泽请她们吃完饭,又把她们送回来,还硬是塞了两个保镖给她们。
目送白泽的车开走,简宁希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的看了看身后两米开外站得笔挺的两个保镖。
是过于突出了点,倒是能让人安心。
毕竟,绑架小念和唐晓佳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到。
今天时霄救完小念走了以后,她跟白泽去屋里见了几个被整得惨不忍睹的劫匪。
劫匪一口咬定这事就是他们自己干的,跟任何人没关系。
而劫匪头子手机里最后几通电话,都是第三方软件匿名通话,根本无法获取有效信息。
警察已经展开调查了,只能先等结果。
现在想想当时屋里那个惨状,还是不寒而栗。
时霄下手真够狠毒的,这个男人别得罪,太可怕。
“妈妈~”小念拉着她的手摇晃,简宁希回神。
小丫头一脸梦幻般笑看她:“你捏捏我,捏捏我,看看我是不是做梦?我有爸爸了诶~,我真的有爸爸了诶~!”
“……”
简宁希微拧起眉,有口难言,要怎么跟小念解释这件事?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完全没给她思考的余地,她得找时间跟白泽谈谈。
正准备拉着小念跟唐晓佳一起进酒店,手机响了,她接起,
传来时霄冰冷含怒的声音:“过来还债。”
简宁希一愣,还债?
“宇墨为了救你女儿受伤,现在高烧不退!”
高烧不退?
简宁希心口一紧,唯一的感觉就是想过去看看那孩子!
想都没想:“地址。”
那头倒顿了下,似没料到她这么痛快,“等着收。”电话挂断。
简宁希握紧手机,看着完好无损的小念,心中的愧疚层层袭上。
自己的孩子毫发无伤,却连累了小墨。
“小念,你跟晓佳阿姨先回去,妈妈出去有点事。”
“你去哪?”小念欢快的小脸耷拉下来。
“小墨哥哥生病了,我去看看他。”她话音一落,地址发了过来。
她握着手机匆匆往外跑,“你们赶紧回去,不用等我。”
“妈妈……”小念欲言又止,她担心哥哥,也不放心妈妈。
“宁希!早点回来。”唐晓佳也一脸担忧,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希望别再出什么事。
……
简宁希到时霄给的地址时,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它的“壕”无人性震到了。
这不是一栋普通的别墅,堪比皇帝的后花园!
的士只允许开到庄园外的第一个门禁,她又足足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到别墅门口。
时霄是什么身份,她前不久也算搞清楚了,他会住在这样“壕”无人性的地方才正常。
就是可怜了小墨那个孩子,太孤独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佣人把她领到几乎占了整个三楼的一间套房,然后轻轻带上房门,离开。
简宁希惴惴不安的梭巡着大得让人心慌的房间往里走。
简洁、明朗、大气,是她能给这个房间做的评价。
用的东西肉眼能见的顶级,却无半点过多坠饰,让人一眼就能判断房间的主人雷厉风行,不好亲近。
她摸索着走到靠里一间半敞的卧室门口,正准备伸头往里探,
“进来。”
男人低沉冷凝的声音传来……
简宁希动作一顿,真敏锐!
不觉捏了手心,暗吸一口气,轻步进了房。
偌大的房间安静,时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挂着吊瓶,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时宇墨。
简宁希走到床边,待看清时宇墨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被消好毒上了药的刀伤,她惊呼:“他怎么样?”
说着就对时宇墨伸出手,“啪!”手腕被抓住,力道之大似乎想将她捏碎。
“你一家子干的好事!”时霄怒瞪她,“小墨为了救你家那麻烦精差点被劫匪抹脖子!”回来后才知道这么严重!
如果不是小墨昏迷中一直念叨这女人的名字,他根本不想见她!
“……”简宁希惊愣的瞪着时宇墨脖子上那道伤痕,强烈的愧疚和心疼霸占心口。
当时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就……
“对不起……”她呐呐,虽然小念也是受害者,但小墨更无辜,“严重吗?”
“你说呢?”
“……”简宁希观他面色,虽然冷冰冰,还算泰然,应该是情况不是太糟。
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她垂眸挣了挣,“这债要我怎么还?”
时霄将她用力一拉,简宁希差点撞在他身上,跟他眼观鼻鼻观心,
“如果小墨明天醒不过来,让你女儿来作陪。”
“你!……”简宁希惊瞪他,虽然,但是,这未免也太不讲道理!
就在两人眼神相持不下时,床上的小墨又发出碎碎呓语,两人同时看过去——
声音含糊不清,微弱如蚊,但两人都听明白了,
他念的是:“……简……宁希……”
时霄眉头微拧,又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实在不明白,小墨在最脆弱的时候,心心念念想见的居然是她!
简宁希愕然的看着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宇墨,他居然在叫她的名字!
顿时,一股酸意往鼻子和眼睛冲。
她对这个孩子,似乎有份超乎常理的情感。
不觉就弯腰想去抚摸他的头,时霄把她一拉,瞪她:不许碰!
简宁希愕了下,瞪回去:孩子在生病!你矫情什么!
交战般的几秒后,时霄松了手,现在小墨最重要。
虽然医生说伤口不深,无大碍,发烧是正常反应,但烧没退,他终归不放心。
简宁希俯到时宇墨跟前,轻抚他的头,柔声低语:“小墨,我在,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温柔的表情和声音在时霄心口不轻不重的撞了下。
他看得出来,她对小墨的关心是出自真心。
时宇墨似乎是听到简宁希的声音,眼珠子动了动,微微掀开眼皮,迷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好一阵,可怜兮兮的哼哼:“别走……陪陪我……”
简宁希心口酸软,捉住他滚烫的小手保证:“我不走!我就守在这,你放心睡。”
时宇墨咧了咧小嘴,又安心的阖上眸,只小手紧紧拽着她的手。
这一幕让时霄滋味复杂,小墨这明显是对缺失的母爱的渴望。
可,他这个亲爹居然比不过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女人!
不爽!
冷瞥着夺了小墨注意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现在有点利用价值,他立刻就把她扔出去!
感受到不善的目光,简宁希瞟回去,这男人一脸嫉妒是什么*?
鄙夷的跟他对瞪了一阵,明白了。
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男人,居然在吃她跟小墨的醋!
突然有点想笑,他活该!谁让他平时不好好对自己儿子的。
低道:“不是让我来还债吗?你打算陪我一起还?”
“……”时霄眼一眯,“他不好,你一家都别想好过!”说完就怒起身,大步出去。
简宁希好笑的在床边坐下,连威胁都这么矫情。
转天,启时集团,总裁办公室,时霄正批阅文件,眉头不时微拧,烦!
昨晚后半夜,他又去房里看过,小墨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那女人陪在床边一直没睡,还忙前忙后的用温水给小墨擦拭身体降温。
今天早上他出门时,又去卧房门口看了眼。
那女人趴在小墨床边睡着了,手还紧紧拉着小墨,而小墨也睡得很安然。
这画面竟然让他觉得很美好!
甚至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这女人是不是给他下了蛊?
他烦躁的把笔往桌上一掷,一个勾搭着白泽都有了孩子要结婚的女人,有哪点好?
心烦间,秦浩推门进来了,拿着一份资料走到他桌前,观了观他沉郁的面色,小心的把资料放到他面前:
“总裁,你要的简宁希的资料。”
这是在往枪口上撞!
时霄的脸更阴沉,“滚!”
秦浩皮一紧,一溜烟跑得没影,太明白是因为那个女人,估计总裁这段时间心情都不会好。
时霄瞪着桌上那份资料,这该死的破坏他家庭和谐的女人!
他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想要她的资料?
一把抓过这份资料,往桌边的垃圾桶一甩,拿起笔继续批阅文件。
却再难以静下心……
而此时,时霄家里的卧房,时宇墨已经醒了。
他默默盯着还趴在床沿,握着他手睡着的简宁希,唇角勾起一丝欣喜。
没想到她真来了,还以为昨天晚上都是自己做梦。
知道她照顾了他一晚上,直到天放亮才疲累得睡过去。
这种被人在乎、照顾的滋味,真好!
一阵手机铃声突响,趴在床沿的女人惊醒的一动,他赶紧闭上眼。
铃声很快停止,床边的女人轻手轻脚跑到一个角落,极轻的一声:“你好。”
然后,“我马上过来。”
她要走?
时宇墨小眉头拧了拧。
不一会儿,这女人又回到床边,一只柔软微温的手温柔的探在他额头,时宇墨睁眸,对上简宁希微愣的眼。
她立即惊喜的一笑:“你醒啦!”
时宇墨冷着小脸从床上坐起来,“你要走了?”
简宁希被他问得一愣,他这是不高兴么?
亲昵的凑到他跟前,笑嘻嘻摸着他的头:“我还要去工作,你烧退了我就放心了。”
刚刚的电话是剧组打来的,她可以复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突然的一问让简宁希皱眉,他怎么会这么想?
“不许胡说八道,我心疼你还来不及,还要谢谢你救了小念,你是一个勇敢的小小男子汉。
“但是,下次再遇到这种危险的事,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即便要救的是小念,她也没法自私的让另一个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丢了性命,她会一辈子不安。
更何况那个孩子是小墨。
时宇墨盯着她郑重的脸,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心口扩散。
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人重视、疼爱,这是“妈妈”的味道吗?
几分别扭的不看她,“知道了。”
简宁希笑看他装冷漠的样,果然是他爹带出来的孩子,别扭劲都一样。
忍不住捏他可爱的小脸:“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在时宇墨要打她手前赶紧缩回来,准备走。
“等等。”
简宁希疑惑的看着时宇墨紧绷的小脸,还有事?
“你会不会再来看我?”
简宁希:“……”这好像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就算她想来,他那个想把她碎尸万段的爹也不让啊。
时宇墨看她不答,小脸一沉,“你果然讨厌我,骗子!”
“不是!”简宁希不要太冤。
“那你来不来?”
“……”简宁希皱眉看着他越来越沉,眼里却闪着希冀的小脸,被迷惑了似的,“……好……”
时宇墨眸底狡光一闪,逼迫成功!
继续绷着小脸:“你走吧,别忘了你说的话,否则,你就是骗子。”
“……”简宁希无语的看了他紧绷的小脸片刻,混乱纠结着往外走。
时宇墨盯着她哑巴吃*连的背影,一脸得逞的得意。
简宁希走了没多久,时宇墨的手表电话响了,接通后,传来一个满是担忧的软软脆脆的声音:
“哥哥!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些没有?我想去看你,你现在在哪?”
时宇墨小眉头一皱,居然是简以念那个聒噪的小丫头!
上次就不该把电话告诉她。
正准备回绝,突的小心思一转,“你来吧,”为了安全起见,“我派车去接你。”
“好!”
时宇墨跟她交代清楚怎么碰头,挂了电话,安心往床上一躺。
有了这个小丫头,不怕那个女人不来。
从时霄豪宅出去的简宁希,越想越觉得不对。
怎么觉得自己被那小*算计了?
一路出了时霄的豪宅庄园往剧组赶。
在她出了最后一道门禁拐弯处,一辆在路旁停了一夜的车,等她上了的士开走后,缓缓启动,跟上。
车上两个眼圈乌青的记者一扫一夜未睡的疲惫,一脸兴奋,一个开着车,一个已经抱着电脑开始飞速编辑新闻稿。
昨天晚上,他们本来是想八卦下简宁希跟白泽的事,结果,意外的一路跟着简宁希到了这。
“没白熬!”
“白泽的未婚妻在时霄家过夜,这新闻发出去蓉城都得炸了!”
新闻发出来的第一时间,时霄就知道了。
秦浩站在他桌前,盯着他捉摸不定的面色,等他的决断。
时霄悠闲的靠在boss椅上,看着电脑屏幕上轰炸式的新闻和照片,钢笔在指尖转圈。
呵,好玩了。
事情越乱越有趣。
不知白泽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在他家过夜,作何感想?
他半天没表态,秦浩试探道:“总裁,要不要压一压?”
“不必。”时霄诡笑,这事用不着他办。
秦浩:“……”好吧,看样子他们总裁还蛮喜欢这个花边新闻。
而这个花边新闻的主角之一——简宁希,一到剧组外景拍摄地,就发现气氛有些非同寻常。
一个个看她的眼神怪异。
只有季曼柔神色复杂,似妒、似恨,又似有些紧张,跟她对了一眼后,就撇开眼。
连白泽都来了!几个记者正围着他采访。
看到她,白泽笑着朝她走过来,几个记者也一脸八卦的赶紧跟上。
白泽走到她身边,勾住她肩,情意绵绵的跟她对了一眼,简宁希一个激灵,这是演的哪出?
警惕的看向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几个记者。
白泽对他们笑道:“我相信我未婚妻,她跟孩子马上就会搬进我们的新居,婚期也会尽快跟大家宣布。”
简宁希:???
她还来不及开口,记者已经争先恐后:
“新居都备好了!恭喜二位!”
“婚期有没有个大概时间?”
简宁希满脑袋浆糊。
白泽浅笑淡然:“定好了会告诉大家,宁希还要拍戏,希望大家不要影响拍摄进度。”
明显的逐客令,人精们不会不懂,立即圆滑的告辞。
白泽已经客气的应付了他们很久,他的态度足见他对这个女人的重视。
把他惹毛了他们也没法收场。
该得到的消息都有了,足够占个热搜头条!
几个记者一走,简宁希从一片混乱中回神,瞪着身边的男人:“你……”
白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她往外走,抛给剧组一句:“你们先拍,我等会儿把她送回来。”
剧组的人秒懂,简宁希这菩萨还得供着。
白泽一路把简宁希带上自己的车,司机识趣的守在离车几米开外。
简宁希一上车就拧眉看着白泽:“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什么新居?什么婚期?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我感谢你之前帮我解围,但……”
白泽不疾不徐的把打开的手机递到她面前:“你被拍了。”
屏幕上是简宁希在时霄家过夜的新闻截图。
简宁希一愣,脑子里“嗡嗡”作响。
“新闻我已经让人撤了。”白泽淡道,“但还是有很多人看见,
“刚刚找到剧组来的记者你也看到了,解决问题不让它发酵的办法就是,我们尽快确实我们之间的关系。”
简宁希好半天才回过神,“可是这可以说清楚的,我只是去照顾小墨!他为了救小念受伤了。”
“记者会信吗?”白泽冷静的看着她,“大众也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
“时霄可以解释!”
白泽唇角淡勾了勾,“他如果想解释,也用不着我来撤新闻了。”所以他才直接面对记者,把他们很快会结婚的消息放出去。
时霄看来对简宁希动了心思,他不会让时霄有机会!
不然这戏就不好看了。
简宁希彻底混乱,但还知道一件事:“可……我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想过要跟你结婚!”
白泽笑叹了声,“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过我会拿出我是小念父亲的证据。”
“……”
一切都在眨眼间,路灯下的男人愣了一瞬,惊痛的扑到简宁希身边,“宁希!宁希!”
“嘎——”,一辆车急停在他们身边,车门迅速打开,
“妈妈!”简以念哭着从车上跳下来,扑到简宁希身上,
时霄眉头紧拧,几个大步上去,一把搂起昏迷的女人往车上放,“去医院。”
医院,VIP病房,医生刚出去。
简宁希静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人还没醒。
时霄微拧眉头看着床上的女人,幸好没大事,身上都是软组织挫伤,主要是撞到了头,有轻微脑震荡。
本来想找这个女人出出气,谁知会成这样?
想到看到的那辆撞她的车,他眸底冷光一闪,眸微眯了眯。
又转眸看向守在病床边的一老一小,
老的眼眶发红,满面痛心焦灼,他是简宁希什么人?
再看小的那个,哭得眼睛鼻子通红,还一抽一抽的不敢出声,怕吵到妈妈。
丫头懂事又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心头奇怪的一软。
他心烦的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几步走到小丫头身边,一把抱起她就往外间走。
简以念抡起小拳头就往他肩上砸,哭哭啼啼:“放我下来!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别闹。”时霄步子不停,压低声轻吼,没了平时的冷意,
“妈妈要休息,你也要休息,不想让她明天醒来看到你萎靡不振肿得跟猪头一样,就赶紧睡觉。”
简以念不闹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只委屈的看着时霄,小嘴一撇一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时霄莫名烦躁,把她的小脑袋往肩膀上轻轻一压,“快睡。”
简以念又直起脖子,吸溜着鼻子可怜兮兮看着他,“时叔叔,妈妈会没事吗?”
小身子在他怀里压抑的一哽一哽的,拱得时霄心里有点不舒服,安慰孩子他不在行。
眉头微皱了皱,“我保证,妈妈会没事。”
从不会安慰人的他,这一句保证,还有坚定的眼神,奇异的抚慰了简以念的心。
除了妈妈,从没有人让她觉得这么安心过。
她紧绷的小脸渐渐放松下来,轻轻趴在时霄肩上,软软的小手寻求安抚似的勾住他脖子。
时霄的身体不习惯的紧绷了下。
已经很久没被这么柔柔软软的小身子拥抱过,除了小墨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娃娃时。
那小子自从会走,就再不喜欢跟他亲近了。
也是第一次感觉,这么被一个孩子需要。
“时叔叔,妈妈会没事的,对不对?”小丫头软软的声音从他脖子里传出来。
“嗯。”时霄耐心的轻拍她的背,带着几分生疏。
除了小墨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哄过孩子了。
小丫头软嫩的小脸倚在他肩头,细绒的发丝蹭着他脖子,逐渐平复的呼吸温软的吹在他脖子上,还有几滴热热的泪滚进他脖子里,
竟让时霄一向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又过了一阵,微弱的声音从他脖颈里传出,“时叔叔……谢谢你……”
时霄眸子闪了闪,这顽劣的丫头第一次这么诚心实意跟他说“谢”,还是在快睡着的时候。
他唇角勾起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还藏着几分温柔。
简以念在他身上睡熟后没多久,唐晓佳急匆匆推门进来了,她是接到时霄的电话赶过来的。
看到抱着小念一脸温和的男人,她难以置信的愣住,这还是那个阴气沉沉能冻死人的时大总裁吗?
怔愣间,时霄已经又变回往日的生人勿近,唐晓甚至怀疑自己刚看到的就是幻象。
时霄几步把简以念往她身上放:“带她回去。”
唐晓佳赶紧接住,拧眉看了眼身上睡着的简以念,又担忧的看向屋内病床上的简宁希。
小念被时宇墨带去时家她是知道的,本来还想这么晚不见小念回来,担心有事,谁知宁希出事了!
时霄知道她担心什么,“她没事,很快就会醒,孩子需要人照顾。”
他说的没错,唐晓佳纠结了片刻,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念医院耗。
“那宁希就麻烦时总了。”
等她们离开,时霄走到一直守在简宁希床旁的男人身边,“您是?”
我在大学毕业以后,才发现以前的委屈和难过,真的是不值一提。
学校课本教给你的东西,没有多少能用到工作上。在办公室里,你就像个一无所知的新生,没有人管你过去多么优秀,也没有人关心你的心情好坏,老板和同事只在乎你能做多少事,盯着你别把事情搞砸了。
而且已经不好意思再找父母要钱,为了房租、生活费,不敢辞职,只能咬牙挺下去。越咬牙,越觉得煎熬。
在这样朝九晚五的工作里,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又选了这个工作。常常羡慕着别人的专业和工作。
贫穷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穷,不仅是因为微薄的薪水,更是因为讨厌当下的工作,所以并不相信自己能靠这个工作改变什么。
很庆幸的是,很快我就遇到了为我打开一扇窗户的某个人。
热爱,让你内心变得富有
她是我的同事,已经是栏目主编。熟悉了之后,我才知道,她并不是科班出身,既不是中文系,更不是新闻系,而且连大学都没有上过。
当年中专毕业的她,来到广东打工,在东莞一家工厂里给老板当秘书,那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工作。她喜欢读书,她也喜欢写作,于是她努力攒钱,学会了说粤语,来到了深圳,从一个三流杂志的小编开始做起,在30岁以后成为了主编,而且在报纸上有了自己的专栏。
她跟我说,你如此不屑的工作,却是我努力了四五年才拿到的。她问我:你到底是因为不喜欢这份工作,还是因为自己搞不定工作?你都没有真正努力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爱?
我才猛然意识到,是工作上的挫败感让我不喜欢,是办公室冷漠的环境让我不喜欢,我把时间精力都花在了这些情绪上,而并没有去想,我该做些什么,去改变这样的现状。
当我调整情绪,努力去钻研,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写出好稿子、取个好标题,去主动加班恶补一切专业知识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这个工作充满着乐趣。
想到一个绝佳的标题,写出一篇震惊同事的稿子,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都是极大的乐趣,可以给你带来无比的成就感。
原来,热爱这件事并不是天生的,当你在一件事上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你就会爱上它。
热爱和喜欢不一样。
很多人说喜欢摄影,买了相机,一年用三次,两年后还是那个拍照水平。
很多人说喜欢唱歌,不过是去ktv唱唱,既不会花时间学习,也不会去一遍遍练习。
只有排除万难,深入其中,勇往直前,今天比昨天更优秀,明天比今天更卓越,你才有资格说——我热爱它。
热爱你的工作,能让你内心充盈,更加自信,让你感觉未来充满希望。
你会开始相信,即便当下贫穷,但总有一天能靠自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的内心会感到比从前富有。
如今,我也确实靠着这份热爱,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热爱,能改变命运。
那些在30岁内心深处渐渐变得强大、充实的人,都是因为开始懂了什么叫热爱。
日本的经营之神稻盛和夫,和我有过类似的经历。他原本想当个医生,可是却只能在一个陶瓷厂找到一份工。工厂濒临倒闭,他跟其他的员工一起天天抱怨,决心离开,却被哥哥臭骂。
于是他决定换一种活法,每天吃住在工厂,疯狂的投入工作,最后奇迹般的搞出了新发明,让工厂扭亏为盈,后来更创办了世界级的企业——京瓷。
这样的经验,让稻盛和夫明白了一个真理:人的命运绝不是天定的,它不是在事先铺设好的轨道上运行的,根据我们自己的意志,命运既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
后来,稻盛和夫更是总结出一个创造力方程式:人生工作的结果=能力×热爱×思维方式。
而这其中,最难做到的是热爱,因为只有热爱,才能让一个人持续的用心做一件事,而不只是机械的重复做一件事。
稻盛和夫在创建京瓷以前,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星期日,有时也会邀请关系亲密的女孩去看电影,看完后送她回家。本来电车可以直达,但有几次他故意提议从前一站就下车,边走边聊,慢腾腾地走了很长的路才将她送回家。
“其实每天工作到很晚,身体应该很疲倦了,然而,走这么长的路我却丝毫不累,而且还非常愉快,劲头十足。“有情人相会,千里变一里”。
这就是喜欢与热爱的区别。喜欢的东西你不一定会行动,但热爱能让你不知疲倦、不觉辛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
热爱,不同于爱,不需要天时地利的缘分,需要的只是一颗守护自己的心,慢慢来,守住那一方天地,不断精进。
这是一个美妙的过程,是人在成熟后得到的一种体验,它并非爱情,但却能同样提供幸福感。
谷雨其实心里明白,往后她要经历的正是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悲叹,熬下去,不论将面对什么,她都要熬下去,
隔着昏暗的光线,她见着一艳丽的女人,坐在卡座的中间,身旁一席人对她趋之若鹜。
可这人很眼熟,谷雨仔细一看,竟然是苏安妮。
谷雨怕生出事端,取了一口罩,微掩了面容,再走进时,她刻意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酒放在茶几上,正准备转身:“等等。”黑暗里,有人出声,
她不敢乱动,
“给苏小姐倒杯酒。”
苏安妮手底掂着酒杯,柔软无骨的身子腻在皮质的沙发里,一双醉眼看来,把玩着那空杯。
“还愣在那干嘛?”有人不悦地催促,
谷雨缓神,才走到苏安妮身旁,向她俯下腰身,正想取过她手里的杯,女人却适时收手,故意戏弄她一番,
谷雨皱眉:“苏小姐?”她低声,
“夜巢啥时立的新规,一个端酒的服务生还得带着口罩?”苏安妮故意刁难道,瞥了一眼旁人,
那些个人也才意识到:“安妮妹妹不说,还真没察觉?”
“我怎么看她这么眼熟?眉眼间像谁来着就是想不起再哪见过?”
“把她口罩扒了不就知道了。”苏安妮厌厌道,
“……”
“把口罩取下来看看?”
“对,安妮妹妹,”美人突然想起:“是像你!前段日子你为singl拍的画报,就那张只露出眼睛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很像?”她邀功似的拿出手机,翻找出那张画报,
苏安妮一怔,看着画报上的她,以轻纱掩面,眉宇间神色竟真有些相似,她心口厌恶,谁跟这种低贱的服务员长得相像?
一旁的美人可没察觉苏安妮脸上的异常,仍笑道,“我说的是不是啊?”那照片在包厢里传开了,
“别说还真像。”
苏安妮握紧着酒杯:“是吗?”她讥笑,站着起来,在谷雨面前,眯着眼打量着:“把口罩取下来我看看到底有多像?”
谷雨下意识咳了几声,低垂着脑袋,避开苏安妮的目光,耳边的助听器却露了出:“我重感冒才戴了口罩,怕传染你们。”
不料,一杯红酒猝不及防浇在她脸上,她下意识闭眼,却觉酒液在脸上划过冰冷的弧,她慢慢睁眼,见着苏安妮厌恶的眼光:“我叫你扒了还跟我顶嘴,是不是活腻了?”
“还不快滚……”见状,有人斥道。
她滚了,从房间里冲出来,谷雨扑到洗手台上有,一遍一遍地洗脸,再抬头时,银镜里出现另一张面孔。
沈知薇侧倚在门前,又递给她一张纸巾,谷雨不解,也未接过,女人只便抬起她的脸,为她擦净了水珠,“你以为这一行当真这么好做?”她自嘲的笑了,
这张风情万种的脸,时有看透红尘的倦态,
谷雨沉默,见她将那纸巾揉成了团,恹恹地扔进了垃圾桶。
***
“妹妹别生气。”
苏安妮给自己倒满一杯,喝了尽,又斟满,脑子里却闪过,助听器?!和她长得像?!
她连忙放下酒杯,朝包厢外赶去,昏暗的通道向远处伸延,她四处寻着,直至拐角处被人拖进黑暗里:“谁?!”她惊呼,
这不速之客捂住她嘴:“安妮姐。”
“……”苏安妮立马识出对方,上次嘱托夜巢的马仔在谷雨的果汁里下了药:“钱我已经给你了,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钱是给了。”
“那你还不快滚。”
不速之客笑笑:“安妮姐,恐怕你忘了吧,宋少的手被人砍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安妮尽管如此说来,心下仍是咯噔一响,生怕事情败露,
“你应该心里清楚,宋少那晚差点强了那个被你下药的女人,第二天手就废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要是被人抓住是我下的药,我的下场会怎样?你给我的那点钱,还不够我活命。
“你想怎么样?”
“当初承诺的钱恐怕要翻倍。”
“你敲诈我?”苏安妮怒气冲冲,
“敲诈?呵,安妮姐,恐怕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胆战心惊,有人秘密调查那晚的监控,说来也巧,偏偏那晚的监控被删了,我才逃过一劫。”
苏安妮不敢相信:“监控?”
监控被删?!谁幕后操纵?
“而且,那人最近又来了夜巢,最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留在夜巢上班。”
“是不是一个服务员?”
“你怎么知道?”马仔微微诧异,
“……”
“我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但是酬金……安妮姐,翻倍可是一分不能少,谁都知道你如今可是易氏的品牌代言人,又是易总身边的红人,这点钱对安妮姐来说可算不了什么。”
易太太真在夜巢?!
苏安妮收回怔忡的目光:“钱不是问题,但你还得帮我做件事。”
“……”
她凑在那人的耳旁:“她工号多少?”
再折返包厢,苏安妮再无心应酬,取过酒瓶,冰冷的酒液冷得她心口疼,她拂过嘴角沾染的液体,微眯的眸里猝过一道狠厉的光。
***
暴雨倾盆而下,餐厅里灯火辉煌。
落地窗上是连绵不绝的雨幕,蜿蜒的灯影在雨幕中幻作烂醉的霓虹。
易远臻一言不发地看着,直到酒杯轻触发出的声响,令他回神,对坐的秦初云朝他举杯,打趣道:“好好的晚餐,你却一直心不在焉。”
“雨很大。”他了了几字,
滋滋滋……
电话响了,易远臻看过,朝她说:“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向落地窗,秦初云看着他的背影,一身冷清,两肩萧索,他看上去不该那么孤独。
“易先生,太太到现在还没到家,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男人看过手表,眼底沉了,
谷雨一怔,顺着他比划的‘相框’是她的身影。
“你俩在干嘛呢?”身后一声,两人不约望去,苏澈搬着厚重的箱子走进:“卿卿我我的,还不快来帮我。”
谷雨挠挠发,前来帮苏澈忙,见着里头放着一堆色彩亮丽的衣料,不解道:“这是什么?”
“阿修弄来的进口布料。”
“进口布料?”她好奇看向宁修远,
“上次你落了一本画册在店里。”宁修远从抽屉里取出,谷雨当头一棒,连忙从他手底抢来:“你看了?”见他点头,她心跳如鼓:“全看了?”
他的沉默是默认,画册最后一页,藏着她许多心事,那里有他,宁修远又朝她讨回:“里面都是你设计的?”
“……”她不给,不愿他识出她的心思,
“第三十五页,三十七页,四十页。”他说来,“我想用于样装,在街头开场秀。”
没想到他竟倒背如流,谷雨连忙翻到那几页,是前些日子,她对singl春装的改装版。
“这些布料是我从法国走私过来的。”
“走私?”谷雨一怔,
“布料优质,价格却低廉。”
“做好的样装,我们打算在街头开个撒旦秀。”苏澈接着说,“这是阿修的想法,到时候我联系一些认识的野模,价格好说,撒旦秀在南江可从没有过,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新鲜的,到时候,一定会颠覆他们的认知。”
“可是,”谷雨有些担忧,“这些款式,是仿造singl的春装而画的。”
“样式并没吻合,但我们的品质绝不输给singl,价格却便宜一半。”苏澈笑着说,
仿造singl,谷雨犹豫了。
“你在担心什么?”宁修远不是没察觉她稍显的忧色,
谷雨摇头。
宁修远的加入,使工作室的后续工作陆续有序进行,‘山间可’彻底颠覆原本‘时光’的风格。
店铺中央的木制长桌,成为三个人共同创作之地。
谷雨负责打板,她撸起衣袖,把长发随意挽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受到创作的冲动。
这原本才是她的梦。
她架着一幅金边眼镜,边看过画册,脑中早有一幅立体剪裁。
那夜singl春装发布会仍历历在目,谷雨俯下身,在图纸上画下各种各样的符号,对于苏澈而言,打板真的好难,很多公司将这些样纸作为机密,更有些大品牌,花相当长的时间去雕琢样纸。
谷雨细致的画着,偶尔几缕调皮的发,掩过颊边,她别过,有时忙时,只将手底的铅笔插在发髻上,取过粉笔,在硬板纸上画过一道一道细腻的线。
苏澈在一旁看着,赞不绝口,
谷雨推了推眼镜,思忖间问,“这些布料真从法国走私来的?”
苏澈点头,又怔了,
“你和阿修在法国高中认识……”她好奇他的过去,
“人家可是豪门贵公子。”
“是吗?”原来,她对他的家世竟一知半解,
“不过,据说是私生的,所以自小就留在法国。”
私生子?!
谷雨一怔,自她第一眼见他,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孤独竟源于他并不光彩的家世,但这并不是他的错,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身世,有人生来就披星戴月,而有些人,注定孤注一掷。
她才明白,他喜欢一个人守着黝黑的夜,像一只猫一样,在月下独自舔着那些不能诉说的痛苦,
他身上孤独而忧郁的气质,对许多女生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而她,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像太阳对地球的吸引,她一直围着他公转。
“十六岁后他回国,有人说是回来认祖归宗,不过,我觉得这次见阿修比以前更深沉了。”
“……”
门口风铃翩翩起舞,闻声望去,宁修远捧着一袋速食走进:“在聊什么呢?”
苏澈以手抵唇,嘘!
谷雨已毫无胃口,接过他递来的热饮,顺势倚在桌沿边,
她双手捧着杯身,感觉到片刻的温暖,见宁修远同她一块倚靠着,她侧目:“那本画册你真全看完了?”
“……”宁修远轻饮了口咖啡,
“为什么偏偏选中那三幅设计稿?”
偏偏是她仿造的稿件,
喝完最后一口,宁修远把玩着纸杯,朝对面的垃圾篓扔去,啪的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完美进框。
“眼缘。”他迎上她的目光,
“是吗?”她喝了口,不冷不烫,但曼特宁浓烈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
“最近一到傍晚就不见你人?”
她被呛到了,
“怎么了?”他顺了顺她肩背,
谷雨摇摇头,
“知薇说你去夜巢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倒没说什么,只是你看上去不太对劲。”
谷雨摸了摸脸,她有不太对劲?
***
前往易氏前,苏安妮特意打扮了一番,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女人,她一手覆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前段日子你为singl拍的画报,就那张只露出眼睛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苏安妮一怔,还没从中缓过神,只取过口红,令那唇更娇艳了几分,她看了看,又厌厌地擦了,换了套素净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纯不少。
来到易氏,底下那帮子人大都熟识她,但诧异她今天这身打扮,这苏大小姐今天使的什么性子,可她这张脸,在易氏确实是张通行证。
易远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敲了敲,没人应答,苏安妮推门而进,里面空无一人,她环视过,
男人的办公区域是开放式的,十分简约,他喜欢实木质料的家具,厚重而质朴,却有生命的灵气,
桌上案卷摆放着整齐,却又堆积如山,可以想像男人在这伏案工作的样子,
苏安妮目光最后落在书架,一支水杯安静放置在那,却格格不入,她好奇走去,那是一支烤瓷的杯子,杯身晕染着渐变的蓝,一支铃兰孤独绽放,而花下镌刻着‘谷雨’二字。
她错愕,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一声,“谁?”
那人却不放,
谷雨受不来这份龌龊,用力一挣,那人却戏弄似的突然松开了手。
她向后踉跄几步,撞在了茶几上,酒瓶从手底滑了,哐当一声,砸在桌上,摔得四分五裂。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
看着那帮恶作剧一样的表情,谷雨感到一阵窒息。
“你知道这酒多少钱吗?”苏安妮急了,“你赔得起吗?”
那肥胖的大手却扣着她的手腕,把谷雨强行压在沙发上,“赔不起没关系,用身子来抵,”
他笑着,摩挲着她好看的脸,口中啧啧有声:“做个服务生真可惜,不如从了我,今晚的酒钱不用你赔,我还可以给你个好价钱。”
苏安妮眼底浮笑,
谷雨悲哀,男人有钱就把女人当玩意,女人所幸拿自己当商品,
沈知薇说的没错,这一行当真这么好做,既然要做婊子,又何必立牌坊,
她突然笑了,“此话当真?”
盛总见她服软,伸手示意,一旁随从马上会意,从包里取了一沓钱币供在他手掌里,男人随意扔在她身上,“看你怎么哄我开心。”
她一只手臂半支撑在沙发,男人又砸了一沓,像施舍路边乞丐一样,动作无情,
男人用那沓钱勾勒她脸部的线条,逼近问,“想要吗?想要就去捡。”他远远扔在了地毯上,“爬着捡。”
屋子里顿时一阵窃窃的笑,情侣模样的男男女女,交头接耳,
“哟,盛总,您就别为难小妹妹了。”苏安妮知道盛总是圈里出了名的虐待狂,却故作道,
“这就为难了?”盛总笑着,“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的,想要总得牺牲点什么,比如,”他边说,又拿起另一沓,从她脖子美好的曲线,一直滑到她丰盈,
那里肌肤胜雪,随她气息,海浪般上下起伏,却该死的性感,他视线挪不开了,眼前一幅活脱脱的春色,令他血脉偾张。
“我捡回来就给我?”她哀伤地看着猥琐的男人,
他笑,
谷雨隐忍着屈辱,爬着去捡,屋里笑开了,各个事不关己地看着这残忍的一幕,
默认着这些最卑鄙,最龌龊的戏码上演,而她的尊严,怨言与不甘消失在野狐悲鸣的黑暗里,
她捡起一沓,又一沓扔在了男人脚下,“快捡阿,”
一阵阵眩目的嘲笑,远远近近迎面而来,灯红酒绿下,那些笑得扭曲的面孔变得异样诡谲。
直到她爬到男人脚下,那双鞋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顿觉脑袋轰轰作响,谷雨仍伸手去捡,被他给踩住了,
“易总,可别强人所难。”盛总笑,
她抬眼,头顶一盏微弱的光,明暗不定中点亮一方黑暗,
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她,她用力想取出,他踩得更紧,慢慢欺下身来,与她对视,
半晌,他掐住她下颔:“好玩吗?”
他手底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
她却笑,淡定地说,“有钱捡当然好玩,谁不喜欢钱?”
“可我觉得这样不太好玩。”他脸色晦暗,
“是吗?那这样呢?”
她酥软的声,仿佛地狱修罗传来的呼唤,
她一手去解衬衣纽扣,又不急于解开,慢条斯理地,一粒又一粒,在座男人的脸上露出垂涎已久的兴奋,
终于,半果的身子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易远臻眼里冒出了火,
盛总恨不得立马在这温香软玉里醉生梦死一回,
掂量着酒杯起身,朝他们方向走来,“我说易总,你得怜香惜玉,这样掐着她,人家姑娘都要哭了,我看着都心疼。”他拉着谷雨起身,
易远臻却不放,盛总只觉莫可名状,他又拉着,那边又不放,来回几次,一时僵持不下,气氛顿时冷到了极点,
“易总,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这个姑娘可是我先看中的。”
易远臻压根不理会,怒不可遏朝谷雨放狠话:“玩够了吗?玩够了可以回家了吗?易太太!”
盛总一见,巡过二人,惊得连忙放开谷雨,“易太太?这,误会……误会”
盛总骑虎难下,
得到自由的谷雨,没再看易远臻一眼,当着二人的面,穿好衣服,
她不知道包厢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捡过地上的钱,三下五除二地从包厢里逃走。
可没走几步,她的手突然被人钳制,还来不及抬头,只被那道狠劲连拖带拽,她跟不上他脚步,好几次差点跌在了地,又被他拉拽着,整个人被塞进了副驾驶位,
下一刻,嗖的一声,车如开膛的子弹,飞驰而去。
表盘上的指针疯地一般达到顶点,她惊吓得脸色苍白,甚至来不及系上安全带,整个身子撞在了车门上,“停车,你疯了吗?”
哄…
油门轰隆作响,告诉她到底有没有疯,
车轮嚣张驰过街口,肆无忌惮地呼啸,她整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只见男人脸部紧绷的线条,强忍已久的怒意一触即发,
飙车停在了别墅外,
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紧紧握着,哪怕是黑夜,她似乎也能预见车厢内暂时的沉静比暴风雨前夕还要压抑。
半晌,
“你赢了。”他数落地笑,
“你什么意思?”
“我说谷雨你赢了,”易远臻突然抬头,满腔怒火烧着他胸口,犹如滚烫的岩浆迸裂,“你满意了吗?”
她心仍旧猛烈地跳动着,直抵车门,哪也不敢乱动,生怕任何一个动静,都能令眼下沉寂瞬间支离破碎。
“不是卖身吗?”他冷笑,
“……”
“卖阿!”他低斥,一手狠狠砸上方向盘,重重击中喇叭,滋的一声,她吓得捂耳,全身颤抖地缩在了车门边,
屋里的人闻声赶出,秦初云见状,离布加迪不远处,隔着微敞的车窗,见着怒火中烧的易远臻。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动怒,恨不得将眼前女人大卸八块,拆骨入腹,
不!骨头还有形迹可寻,他简直要将她挫骨扬灰,从副驾驶位上,将她拖拽了出,她摔倒在地,他根本不顾,秦初云上前劝住,一双怒眼杀来,迸出一字,“滚!”
他走至窗前,挥手拉开了窗帘,才看到有光从外泻了进来,
她还不能适应强烈的光线,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目,逆光下,窗外已是另一派风景。
“你休息。”一如既往,他只言片语。
临走前,易远臻在卧室门前停下,不忘丢下一句,威胁道,“以后不准再去夜巢。”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电话亮了,她看了一眼,谁将她手机震动模式调成了响铃,
她戴上助听器,按了免提,就扔在了一边,哪怕隔着无线电,也能分辨那头谷严铭的兴奋。
“小雨,我就知道只有你要开口,远臻就会帮我们的。”
谷雨不解,“什么意思?”
“钱已经到账了,三百万!”谷严铭激动着,“你老爹的命总算保住了。”
她不愿再多说,径自掐断,可所有委屈与不甘,膈应在她心里。
很奇怪,人对于痛苦的记忆,根本就挥之不去,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夜的画面,不停在大脑里翻转。
他怒不可遏,
他掐住她的脖子,
她在冰冷的水里扑救,
她在无助与绝望里失去意识,
每当一想起,仿佛汹涌的潮汐狠狠将她淹没,她疼得快窒息,握住被褥,像背着重重的壳一样,紧紧地包裹着自己,
可哪怕是这样,她还是感到冷,冷得颤栗,有泪落了,冰冷了脸颊,落在嘴角,竟是这般苦涩。
自那夜风暴,她被易远臻囚禁了,哪里也去不了,一日三餐,都有人定时定点送来,
可他大部分时间却与她在房间里相处,哪怕是沉默,两人也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们之间话很少,亦或许,她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只要有他在,她就闭目养神,有时,坐靠在床头边,在新画本上了无生趣地画着素描,
她将陶艺艺术融入服装里,材质和设计,包罗丝绸,印花,披肩,腰线设计,每个细节,都带有东方韵味。
“画得不错。”
兴许太入神,谷雨压根没察觉易远臻就在身旁,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或许你根本不记得这才是我的老本行。”她自嘲一笑,是近日以来,她与他说的第一句。
“委屈了?”他只言片语,
“……”她懒得应和他,恹恹将画本扔在一旁,掀起被褥钻了进去,
她闭着眼睛,心又乱得很,思来想去,又坐了起,强忍着与他心平气和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终于肯和我说话?”易远臻在她身旁坐下,“我以为你打算一直这么冷下去。”而他也耐着性子配合她下去。
“钱的事我爸已经跟我说了,这些日子已经还清了夜巢的债务,但并不意味我会感谢你。”谷雨思来想去说,“你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远远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易远臻,这是你欠我的。”
“痛苦?”无数情绪在眸里,
“对,痛苦!”她复道,
“小谷,”他其实很少这样喊她,旁人喊她小雨,偏偏他反其道而行,除了易太太,小谷二字只是他一个人的专属,“别再恼我。”
她不语,他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把抱住她,低头吻她,
她有些抗拒,却被他困住了双手反剪在身后,
她被他亲得七荤八素,不明所以,下意识闭了眼,是因为害怕,害怕他对她做出令她恐慌的事,
可他从没这样吻过她,轻柔,细腻,克制地咬着她唇瓣,那里吹弹可破,他挑过她齿龈,纠缠着她的软舌,她真的好软,
她只逼自己幻想眼前是另一个男人,他会这样的温柔,会这样吻她,她才日渐松弛身体,
易远臻有些怔忡,结婚以来,她从没这样回应过他,
他狠狠汲取她仅剩的呼吸,又一手穿插在她发间,不经意弄掉了她的助听器,手掌拖住她后脑,极尽的加深着那个吻,
他感觉到她唇齿间无意的叹谓,立马让他心潮澎湃,恨不能将她吃进肚子,
铃铃铃……
床上电话响铃,他如梦初醒,怀底女人却听不见,闭眼沉浸,他瞥过手机,是她的电话,
他一边继续吻她,一边拿起手机,见是陌生号码,接通,免提,
他细细啃咬她,又注视电话那头的反应,就这样,谁也没先开口,任凭寂静无休止蔓延,
音筒传来‘磕,磕,磕’的三声,下一刻,易远臻挂了,按下短信,发送:没戴助听器,听不见。
宁修远收到她短信时,正在‘山间可’,桌上留着谷雨还没打完板的纸,笔和布料:好几天没见到你,有些担心。
易远臻眼底沉了,却仍旧加深那吻,勾起她舌,狠狠地吮吸。
半晌间,宁修远收到谷雨的短信,只有三字,你想我?
“阿修!”
苏澈一声,宁修远如梦初觉,怔忡看向声音来源处,苏澈将开秀需要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备好了:“还没联系上谷雨吗?”
宁修远攥着手机,若有所思。
电话再也没有新短信进入,易远臻删了,却记住了那个号码。
******
易远臻派陈秘调查‘陌生号码’的身份,短短时日,陈秘从有关部门调取了那号码的开户信息,
陈秘递在易远臻面前:“开户人名叫叶泯希,女,二十五岁,曾就读南江大学,国际贸易系。”
易远臻若有所思,陈秘书适时插了一句,“南江大学,和太太师出同门。”
男人扫了他一眼,“人在南江吗?”
“这就难查了,不过,您在怀疑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秘书一句话就点破了他的企图。
“电话里了响了三声,说明对方不仅认识谷雨,还知道她有耳疾,既然认识,为什么电话没有保存姓名,不但如此,对方没有作声,警惕性极强。”
陈秘书望尘莫及,易远臻的心思竟如此缜密,
易远臻甚至认为电话那头沉默不语的人,是谷雨梦中喊出的那个名字,‘宁哥哥’这个称呼是他一年以来挥之不去的阴影。
“没事了。”他把资料扔进了抽屉,
“还有,”陈秘书欲言又止,“秦小姐来过电话,那时您正在开会。”
“秦小姐来过电话,那时您正在开会。”
易远臻示意他继续,
“秦小姐说这段日子去澳洲散散心,会和她父母一起返程。”
“好,知道了。”
“秦小姐还说太太气滞血瘀,这样下去很难备孕,要适当调理身子,开好的药放在易家,让太太一定要按时服用。”
气滞血瘀?
***
谷雨再回‘山间可’时,已过了些时日,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
宁修远没问起短信的事,两人像说好了样都缄口不提,重回工作室,谷雨又将全部精力投进了服装设计上。
离初定秀的时间不远,谷雨就忙碌了。
当第一件样装呈现在三人面前时,谷雨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这件是按她身材比例量身定做的,
此刻穿在她身上,苏澈赞不绝口,“完美啊,谷雨。”他令她在衣镜前转了几圈,
宁修远打量着,谷雨在立体剪裁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她身上的气质,不是身体曲线表现出的性感,而是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女人味和俏皮的孩子气。
能将这两种气质拿捏到恰到好处,她眼里像有星光闪烁。
谷雨最后在他眼前定下,“怎么样?”
她一副求赞赏,求赞扬的表情,偏偏他神色肃穆,她忐忑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好看!”
“真好看?”她问,
“你见阿修什么时候说过别人好看?”苏澈只在一旁笑,
谷雨仍有些失落,虽知道他惜字如金,但对她的赞美,也太过于吝啬。
“接下来我会找厂家定制,”宁修远安排道:“秀定在下个周末,阿澈,模特联系的怎么样?”
“这个你包在我身上,一切准备就绪,不过,”苏澈在谷雨脑门弹了个响栗,“你压轴!”
“我?”
苏澈笑了笑:“首秀,我们仨一个不能少。
首秀!
谷雨侧目,竟有些期待,
“不过,你得换个发型了。”苏澈环胸,左右端详着:“这次主题是叛逆、自我和独立。”
叛逆,自我,独立?
她很喜欢这六个字,日复一日的生活,本该有不一样的另一面。
而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苏澈带她去隔壁的洗剪吹,她坐在镜前,看着理发师手中的剪刀,丝毫不留情,剪断她一头青丝。
当断,当舍,当离。
再她望着镜中的女孩时,一头齐肩的短发,清爽而又富朝气,
她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脱胎换骨,
苏澈忍不住拍手叫绝,他把她带到宁修远面前:“是不是不一样了?”
宁修远的视线胶在了她身上,谷雨在他眼中见着片刻惊诧,的确,她那头长发留了三年,在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永远是副依来顺受的样子,
可她骨子里却有份你有丘壑,我有山河,势均力敌的野心。
宁修远未语,谷雨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
待阿澈离开后,谷雨和他在马路边上压马路,她雀跃地跳在了马路牙子上,像小时候一样,展开双臂,边走边找着平衡。
偶尔有风,吹拂起她细碎的短发,发丝贴着她脸颊,有些痒痒,她用手去撩,身体一时失衡,眼见着自己左右摇晃,一股脑地栽下时,
却落入一记温暖的怀抱,迎面对上一双眼,
她咧嘴一笑:“谢谢。”
他放了她,继续往前走。
她跟在他身后,追上他:“你这些日子怎么了?”
谷雨走到他前面,倒退的走着,从裤子口袋取出一枚硬币,说:“一元钱买你的心事?”
“我送你回去。”
不不不!
她永远不想让他知道易远臻的存在!
“换我送你?”她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住在哪里?”
谷雨小心翼翼地问,他从没在她面前袒露过任何心事,她所知道的他的过去,还都是苏澈那七零八碎地拼凑起来的。
“如果哪一天我需要你,却不知道你在哪?”她试图旁敲侧击,
“你可以给我电话,”宁修远顿着,“至少给我报个平安。”
他前言不搭后语,谷雨才知道前些日子她被易远臻囚禁,一直消失没与他们联系。
她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像一只受伤的猫,独自舔着那些伤口。
“我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的心思也都放在街头秀上。”宁修远扔下了一句,
“可是,阿修,”她喊住他,“我突然觉得对你一无所知。”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突然转身,一双清眸变得愠怒,“十六岁以前我一个人住在法国,巴黎的东北角有片街区,叫‘美丽街’,你知道那里吗?”
她从未见过他说起他家世时,波澜起伏的情绪。
她不该去激他的,
当风暴在他眼眸里肆虐席卷时,他又恢复渐渐冷静,嘴角笑了。
与宁修远不欢而散,返程的路上,谷雨接到陈秘书的电话,她不明所以,
刚接通,陈秘书毕恭毕敬地问:“太太,您现在在哪里?”
“你有什么事吗,陈秘书?”
“易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她越发不解,
“先生去法国出差,先行了一步,特意交代我,他这次出差,让您陪他一起同行,护照在我这里,我给您定了晚上十点的飞机,眼下时间不早了,我先接您回家收拾行李,再送您去机场。”陈秘书悉数说来,“到了巴黎,那边会有人接您。”
谷雨莫可名状,“可以不去吗?”
“……”
“没有商量的余地?”
“太太,您觉得呢?”很好,陈秘书一句抛过来,她已无法回复,这就是易远臻的行事作风,她能拒绝吗?!
显然,不能!
可是,苏澈说首秀,仨个都不能少。
“那什么时候回来?”
“那要看易先生的行程。”
“……”
沉默半晌,
陈秘书再次问道,“那太太可以告诉我您在哪里吗?否则,我不便向易先生交代。再者,我可以用特殊的手段,可是太太您应该不希望我这样去做。”
不愧是易远臻手下的心腹,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行事作风也越来越高杆。
“好!我知道。”她任命似的回道,
***
法国,巴黎,
一座令人向往的时尚大都,无数服装设计者向往的象牙塔尖。
她恍然大悟,
“每年有四万多来自不同国家的专业人士以及欧洲最优秀的纺织商相聚在此,所以PV展,也被公认为国际最新面料潮流的风向标。”
谷雨听着入神,那是他未曾见过的神彩,眼里似乎只有为他一人绽放的烟火。
“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PV展是引领世界最新面料的流行趋势?”她好奇问,
“很聪明,易太太。”
被他那么一说,谷雨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用勺子轻舀了一点,浅尝辄止,软糯的滋味在唇齿间化开了,不可置否,这男人的厨艺跟他人一样,既精致又讲究,
可她没那么高大觉悟,将羹倒进米饭,搅拌着,盛当眼前是碗盖浇饭,他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
却看着她将碗里的餐食一点一点吃完,看着她嘴角沾着一粒米饭,她却毫不知情,
他细细地看着,认真地看着:“易太太。”他欺身,凑在她,以舌尖舔掉沾染在她唇角的米粒,“我想吃你。”他在诱惑她,
又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范围,抱住她,让她坐在餐桌上,他欺身,低头亲吻她,
没由一会儿,她已感觉他身体的变化,
双手将他推开,他却握住她的手,带她感受他强忍的火热,抬眼之际,见那眸底覆着几近克制的情欲,
他再掠过她唇,变换各种角度深入,再也容不得她半点拒绝。
***
翌日,
易远臻一大早起来,看上去精神奕奕。
谷雨稍加打扮了一番,衬衫演绎通勤和时尚的完美关系,一件波点衬衫,精致又甜美,高腰A字裙,
及肩的微短发,稍稍打理,此刻看起来,精简而干练。
下楼便见着易远臻准备好了早餐,他端着餐盘,坐在了餐桌旁:“过来。”他命令道,
谷雨在他对面坐下,鸡蛋车打芝士,配奶香面包三明治。眼见着美食,向你的胃招手,她不得不高举白旗,缴械投降,“吃人手软。”她问,“下次换我做吧。”她不想欠他什么。
“是吗?”
“我会警惕自己可能会支付的代价。”谷雨如实说来,
“吃了几次我做的饭菜,你以为你会支付什么代价?”他轻哼的嘲笑了一声,“噢,也对,昨晚你就把自己给了我,算是支付我饭钱了?”
“……”她被他噌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索性一心用餐。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就说换你做?”他又突然问道,
她抬眼,他性情多变,她怎能揣摩得到他的心思?
“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个人吗?”谷雨问,“你要是不想饿死,最好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吃你不就可以了吗?毕竟,易太太这么秀色可餐,享用你一年了,我对你的身体还念念不忘。”
谷雨心口窒闷的一痛,他怎么老喜欢往她伤口撒盐?
“待会跟我一起去。”餐过嘴角,他终淡淡道,
“去哪?”
九点时,司机在门外等候。
谷雨随易远臻一路前行,五花八门,五彩斑斓的布料,让她应接不暇。
她算是开了眼界,原本以为市面上常见的不过,棉质,丝绸,涤纶,羊绒而已,可这里聚集着全欧洲最顶级的面料,让她见识了,各种说不上名的。
易远臻在不远处与人交谈,外人眼里,他永远如沐春风。
只有她知道,这人狠厉起来,那是刀刃不见血光。
这里不愧是设计师们灵感处,聚集了太多的创意,那些超脱她想像的服装面料,令她震惊,她又如获珍宝,
她抚摸过,万种风情的色彩,在指尖纵情变换,她偶尔抬头,碰撞到易远臻的目光,他在她眼底看见兴奋已久的雀跃。
被他睨得有些难为情,谷雨连忙垂目。
一些奢侈品牌的服装面料基本都能在这见到,谷雨能感觉到业界对高端面料的趋之若鹜,令人叹之!
易远臻走过来:“易太太眼光不错啊。”
她被他惊得连忙抽回手,他在她身后,牵起她,带着她的手在千姿百态的面料上一划而过,由浅至深:“这个是常年提供给纪梵希的面料。”
“纪梵希?”她侧脸,触碰到他鼻尖的呼吸,竟离她那么近:“他这一辈子成就了太多传奇,让无数女人璀燃,但真正守护几十年的,只有一个女孩。”
易远臻看着她,她眸底细碎的光,有些淡了,
她细细碎碎地呢喃,“你听过这句话吗?他明明见过银河,却唯独,偏爱这一颗星星。”亦或许,这是她所向往的。
“赫本?”他点出,
谷雨笑了笑,“据说他的素描本,三百多张草稿,每一张都有赫本的样子,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抓住了赫本风的命脉所在。她曾说,穿着纪梵希设计的衣服,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
“从青丝到白发,四十二年,他是陪伴在她身边最长久的那个人。”那绵延的感情,即便无关风月,也依旧璀璨:“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可以不拥有,也可以互相欣赏。”就像,她和宁修远。
怔忡间,她回神,眼见着他渐沉的脸色:“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她有些恼怒自己,
却被他扳过她脸,他从不客气地说,“我和易太太不一样,我喜欢的就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爱过吗?”她冷冷地笑,爱不是巧夺,不是占有,
“你呢?”岂知,他反问她,“你曾深深地爱过一个人?他就住在你心里,藏在昏暗不堪的角落,你从不敢把他拿出来,更害怕被识破,却在我的床上,在我们如漆似胶,水乳交融的时候,一次次梦呓他的名字,是不是还想像着身上干你的人是他,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你胡说八道什么?”谷雨慌乱了,连忙退了几步,又转身跑出了展厅。
易远臻从口袋里取出了烟,放在嘴边,又怔了怔。
谷雨刚出门就被人拦下,身材高大的亚裔男人,像尊门神一样拦住她的去路,她立马便明白了。
她怎么逃得了易远臻的手掌心?
返程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一直回别墅,谷雨径自去了厨房,她说过的吃人手软,她不想欠他什么。
厨房里有些中餐的食材,她才发现,明明在巴黎,案台上用具又大都是中式餐具,像是特意准备的。
她开了水池,将蔬菜放在水盆里清洗,身后突如一记拥抱,男人从身后抱住她,埋在她颈脖,新生的胡渣在那来回磨蹭,扎着她痒痒,
她压根不理他,他就扒了她的助听器,贴在她耳边,她感觉到他唇瓣起合,像说了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重戴回助听器,不悦道:“你在我耳边嘀咕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
“难听的话我当然不想听。”她皱了皱眉,“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
“……”他一下沉默了,似乎有些恹恹,直接放手,把厨房重交给她。
三菜一汤,她虽然做的没得他那么讲究,但都说家常下口饭菜,清蒸鲈鱼,鲜嫩多汁,爆炒牛肉,清炒红薯藤,每一道都香气逼人。
除了那次采访面前作秀,这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为他做的午餐。
他在吃上是相当挑剔的,平日里在易家,他基本浅尝辄止,再好的美食,他都相当克制自己不暴饮。
可今天,他吃得有滋有味,没一会儿,扫空了碗里的饭菜,见他如此,她反倒看着也饱腹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见着她清盘,自个却不动碗筷。
因为,看都看饱了。
“我有那么好看吗?”男人突如迸出一句,
“……”谷雨白他一眼,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其实,你老公有几分姿色。”
她差点没被呛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他这样不要脸。她抬眼,细细看来,他的眼睛是深沉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可你在这双眼里,就窥探不出任何心思。
不过,他是真好看。
如果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兴许会被这副好看的皮囊虏获。
但是,见过狼的杀戮,你一定不会将它和食草动物等同在一起。
“比陈妈做的好吃。”莫名的,男人评价道,
“谢谢老板五星好评。”对他的赞美,她也没惺惺作态。
“回国后干脆把陈妈辞退。”
“怎么,你又心血来潮想换人?”
“你手艺这么好,一日三餐交由你料理,还请人干嘛?”他悻悻说来,
“吃了一餐你就要长期饭票了?”谷雨挑了一眉,“我看初云姑娘倒是挺乐意,对你喜好,向来拿捏得当。”
“噢,”他拉长尾音,“原来,易太太还是喜欢三个人一起?索性回国后,干脆让她搬到家里算了。”
嘲讽不成,反倒被他带到沟里,但她并不打算认输,“我可没这爱好,易先生,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和你的比?在你面前,我那些厨艺都是小巫见大巫,既然你手艺那么好,不如一日三餐,还是由你劳心了。”
“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家庭事务还得讲究平等才对,不如一三五交由易太太,我算吃点儿亏,二四六日了。”
谁知,他竟真杠上了,有板有眼说来,她还真一点破绽也找不出,最后还让他卖个便宜。
她有些气败,咬牙切齿,认怂了般低头继续吃,没一会儿,她又抬头喊,“易远臻。”
“……”
“你学辩论的吧!”
男人一笑,她实则很少见他在她面前这样笑过,错觉吗?!
吃过午餐,谷雨单独在客厅休息,想将今天在PV展上看中的面料照发给宁修远,却犹豫了!
出国前那晚他们不欢而散,街头秀的时间临近,她要失约了。
——你可以给我电话,至少报个平安。
谷雨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还是将照片发给了苏澈,对方很快回复:这是哪拍来的?
她回:PV
苏澈问,你去哪了?
迟疑许久,编辑栏里打打删删,仍如实地坦言:阿澈,首秀我去不了,怕要失约了,我不知道怎么告诉阿修,你得帮我好好跟他解释,有些事我不能左右。
发送成功!
谷雨看着电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
易远臻在巴黎的行程日渐紧密,在PV展预定好高端布料后,又马不停蹄地与供应商谈判。
有些商业上的合作,谷雨不便出席,只便一个人在房子里呆着。
她下定决心要去趟宁修远口中的‘美丽街’,
可巴黎不比国内,人生地不熟,她只得求助上次在机场接应她的办事人员陆昭,在他那她隐约得知,法国华人主要聚居在大巴黎地区,
渐渐行成了有相当规模的唐人街,巴黎十三区,龙城和美丽城。
她目睹着风平浪静的美丽街,陆昭却告诉她,这底下暗藏着许多晦涩,大都离不开‘站街女’的故事,
谷雨看着,悠长的道路通向深远,在这些可寻迹的片段里,她好像看到了宁修远的身影,
街头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招摇过市。
他走在繁闹的街口,穿梭在不同的店铺,逆行在人海与车流,偶尔,倚靠在街旁的路灯杆上,有时低头,以手护着微弱的火光,
他是不是在这学会了抽烟?
一切看似美丽,像包裹着糖衣的毒药,表面有多完美,就有多少残忍。
这一切,都在谷雨的大脑不停翻转。
直到手机滋滋滋的震响,她看着屏幕里闪烁的号码,哪怕没有备注,她也知道是谁,接通,免提。
“阿修!”她先开口,
眼里风景早幻作了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这边车水马龙,那头沉寂如海,
“你在哪?”他低声问,
“我在这。”
她好像呼吸着他曾呼吸过的空气,拥抱着他走过的每一处风景,好像只有这样,她才离他那么近,那么近……
“你在哪?”他复道,
“我在这。”
另一通电话打进,一遍又一遍。
她不曾理会,沉寂在与他默然不语中。
直达对方挂断,她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有些不悦的声音:“跟谁打电话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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