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宗兴
牛宝禄一家人见牛彪媳妇真的断了气，牛彪拿镰刀要和他们拼命，也真吓得够呛，跑回家大门紧闭。李二愣子在胖丫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了牛宝禄家，大壮、二壮急忙上前搀扶。牛宝禄对胖丫说：“胖丫啊，俺托你个事，你去给王村长找来，俺有话要和他说，你给俺帮个忙。”胖丫说：“俺立马就去，您看二愣哥的腿伤，得好好地给看看呀。”牛宝禄说：“胖丫，二愣子的腿你放心，俺这儿有祖传治伤药。”胖丫走后，牛宝禄捋起二愣子的裤腿看了伤情，对二愣子说：“二愣子，镰刀砍的不算重，没伤着筋骨，今儿多亏了你啊，俺心里有，咱啥也不说了，爷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然后牛宝禄对老伴说：“你去箱子里拿俺治疗伤口的祖传药来，再给俺找块干净布。”老伴从箱底翻出一个药罐子，递给牛宝禄，牛宝禄亲自给二愣上了药，又扯了块布给包上，然后对二愣子说：“二愣子，这药是俺用祖传秘方研制成的，由好几味南山上的草药合成，是专治刀伤的药，上在刀口上，不出半月准好，也落不下什么大疤瘌。”二愣子说：“东家，这没得说，你也别太套客了，谁和谁呀，这么多年你待俺也不薄，俺心里有数。”上完药后，大壮、二壮将二愣子送回厢房歇息去了。不一会的功夫，王凤鸣来到了牛宝禄家，牛宝禄隔着大门看清了是王凤鸣，才缓缓地开了大门。牛宝禄说：“村长你可来了，您看这事咋办呀？”王凤鸣说：“就在你的院子里能说事吗，不得让俺到屋里抽袋烟再说。”“哎，快，大壮，快给你王叔泡茶点烟，请。”牛宝禄一家人恭迎着王凤鸣进了上屋。王凤鸣刚坐下，大壮上来敬茶并递上旱烟盒，说：“王叔，您自个卷颗烟吧，是俺爹自个种的烟，好抽着呢。”王凤鸣“嗯”了一声，顺手自个卷起了烟。牛宝禄一脸焦急地说：“村长啊，你看这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没想到俺这大儿媳妇和牛彪媳妇一打架整出这么大的一个事儿，牛彪媳妇性子怎么就这么烈呢，怎么说跳河就跳河呢，这真是玩命啊，你说吓人不，这还让俺过不，俺今儿请您来就是想请您给拿个主意。”王凤鸣喝了口茶，大壮上前点烟，王凤鸣深深地抽了一口烟，说：“宝禄啊，你是咱屯子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家业兴旺，没想到遇上这么个事，也算你家点背，遇上牛彪媳妇这么个难缠的玩艺儿，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业已出了，就不要怕事，咱慢慢合计合计，把这个事处理圆满喽，那才算你牛宝禄在牤牛屯没白混一辈子。”牛宝禄佩服地点着头，抽着旱烟袋，皱着眉，大壮、二壮和壮娘在一旁板凳上呆坐着，大壮媳妇揽着两个孩子在炕里头盘腿坐着。牛宝禄说：“村长啊，您开口说话呀，你给俺拿个主意啊。”王凤鸣思索着，说：“宝禄啊，咱们哥们在牤牛屯这么多年的情份了，你既然信得过俺，俺也要一碗水端平，不然牛彪那儿也不好交待，毕竟人家的人没了，你表个态，是认拿个钱，还是认摊官司？。”牛宝禄凑近王凤鸣说：“村长啊，谁愿意打官司，俺承认，若是经了官，俺也是理亏，毕竟俺大儿媳妇给人家打了，可是话说回来，两个妇人打架，他牛彪媳妇自寻短见，也不能全怪俺们啊，俺还是认拿个钱，您将这个事给摆平了，私了为好。”王凤鸣问：“怎么个私了法，你认拿多少钱？你先说说，俺听听。”“都说俺家趁钱，其实，俺们家是关上门吹喇叭——名声在外，有啥钱呀，三个儿子，有两个先后成了家，小儿子前些年上学，家里也没有多少积蓄，你说俺拿一百块大洋行不？”牛宝禄说。王凤鸣接过话说：“一百块大洋若是娶个媳妇能够，该说不说的，可是买条人命，怕是交待不了，再说谁都知你家是趁钱富户，你就大方点、自认倒霉，就认一脚踩狗屎上吧，拿二百块大洋吧，这样俺还得和牛彪好好说才行，俺心里也没有底呀，要是能交待了的话，你偷着乐吧。”牛宝禄听说二百大洋，着实心疼。可是面对王凤鸣开了口，也不好再说别的，一咬牙说：“唉，既然村长说了，俺就认了，谁让俺儿媳妇惹事了，村长还要多费心，和牛彪说说好话，把这事给俺们摆平了，俺忘不了您。”牛彪坐在媳妇的灵床前，用双手捂着头久久不语，王凤鸣走上来，用手拉起牛彪，说：“大侄子，你起来，俺有句话跟你说。”牛彪听王凤鸣喊自己，就慢慢地站起身来，随王凤鸣来到了外屋。王凤鸣以长者的口吻对牛彪说：“彪侄啊，大叔不用多说了，事情业已这样，谁也无力回天了，你是个明白人，今儿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似地，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了，人已没了，再痛苦也没有用，现在你给大叔个痛快话，你对牛宝禄那边有啥要求，这后事咱们得办圆满了啊。”牛彪带着沮丧的表情说：“王大叔，你是俺们的村长，是咱屯子里的大人，这事你看咋办？俺琢磨着欠债还钱，害人偿命，俺媳妇不能这么白白地死了啊，不行的话俺去报官。”王凤鸣说：“彪侄啊，你去报啥官呀，这年头官府里哪有什么好人啊，俗话说，穷死不要饭，屈死不告状，告来告去全给官府那帮鳖犊子赶网了，你没见这年头多黑呀，你能保证告得赢吗？”牛彪说：“他牛宝禄家是不是仗着家大业大欺负人啊，是不是欺负俺家里没有人啊，大壮媳妇不打俺家里，俺家里能跳河吗，这事可不能这么轻易地了结了。”王凤鸣拍着牛彪的肩膀说：“彪侄啊，咱牤牛屯里的人都不是外人，姓牛的和姓王的都是从小云南闯关东过来的，你和牛宝禄家也不远，刚出五服，都是一个祖宗，妇女们打架，你媳妇想不开跳河，这告到官府里你也不能把人家大壮家里怎么地，话再说回来，你媳妇和大壮家里打架，她就全对吗，她自个跳的河，又不是人家推她进去的，依俺看这事还是和解为好。”牛彪激动了：“俺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呀，俺媳妇死的屈啊，这不让屯子里的老少爷们笑话俺牛彪是个熊货吗。”王凤鸣说：“彪侄啊，俺调和了屯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不知多少起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和解，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冤家易解不易结呀，将来在屯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咱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牛彪问：“赔钱能给俺拿多少啊？”王凤鸣说：“人家牛宝禄给俺话了，想听听你的话，是个啥意思，人家也感到倒霉，愿意和解。牛宝禄在屯子里可是口碑好，不是狗人，人家认拿个钱，具体请你开个价，俺好和牛宝禄说去。”牛彪说：“人命是无价的，可是俺也不是讹人的人，让牛宝禄拿三百大洋就行了。”王凤鸣说：“彪侄啊，这三百大洋得置多少亩地啊，谁家能拿得起呀，现在一百块大洋就能弄个小院娶个媳妇，你要的太离谱了。”牛彪说：“大叔，他牛宝禄家是富户，谁不知道啊，三百大洋不算多吧。”王凤鸣说：“彪侄，三百大洋，你得让牛宝禄家没法混了，一个长工一年才挣四十块大洋，你一下子让人家拿那么多，那是说不过去的，俺也没法给你张这个口，俺看得饶人处且饶人为好，你姿态高点，少要两个。”牛彪说：“那您说俺要多少好呢？”“二百块，这是俺心里盘算的，这已经是咱们屯子里类似事赔偿的天价了，若是行的话，俺去和牛宝禄去说，若是不行的话，俺也调和不了，你自个掂量掂量。”王凤鸣和牛彪摊了牌。牛彪心里也认为钱赔的不少了，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说：“村长说了，俺就听您的吧。”“那好，咱就说定了，现在俺就去牛宝禄家说去。经过王凤鸣的撮合调解，牛彪和牛宝禄达成协议，牛宝禄给牛彪赔偿二百块大洋。牛彪在牤牛屯的乡亲们的帮助下，用二十块大洋将媳妇厚葬。辽东城南兰河畔的青山上，四棵葱葱郁郁的松树下，牛家祖坟地里又添了一座新坟。《樱桃红了》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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