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岩
01
清朝年间，江西赣州府龙南县（今属赣州龙南市）县城三里多远的地方，是个人口稠密的集市。
这一带的何氏家族比较兴旺，人口众多，与县城吴氏一族世代联姻。
吴氏家族某户有个女孩，尚在襁褓之中，就与何氏家族何老翁的儿子何某定了娃娃亲。
何老翁家中有数十亩田地，还经营一些小本生意，在当时算得上小康之家。
转眼之间，吴家的女儿已经十五岁，到了出嫁的年龄。
两家谈婚论嫁，择良辰吉日，为一对新人举办了婚礼。
小两口恩恩爱爱，姑嫂之间相处也算融洽。
何家的小女儿何小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许配给城中许家。
第二年，何小姑正准备出嫁的时候，何家突然间祸事临头。
02
那一日，何老翁、何某父子外出置办嫁妆归来，天色已晚，家人都歇息了。
次日黎明时分，何老翁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忽然听到女儿房中有奇怪的声音。
何老翁凑近一听，是老伴捶胸顿足在哭，儿子何某此时也嚎叫着跑了出来。
原来，何小姑不知被谁杀害了，已气绝身亡。
何老翁急忙冲入房门，发现女儿倒在血泊之中，儿媳吴氏披头散发，躺在床榻上，已然气息奄奄。
不一会儿，里长闻讯赶来。
何小姑的准公爹许老汉等人也陆续赶来。
邻居们扶老携幼，挤满了一院子一屋子。
众人安抚一家人，纷纷表示事情太过怪异。
等着官府来勘验现场。
此时，许老汉对里长说：“何小姑父母、哥哥、以及下人的房间，一切杂物都不能动，要等着官府来。”
何某对妹妹公爹的说辞很不满：“难道还是父母兄弟害了她不成？”
吵吵闹闹...
县令赵某来到案发现场。
03
赵县令命仵作等查验尸体。
当时何小姑是穿着衣服的，仰面朝天，下身半掩着被子。
一处刀伤，喉部，气管、食管都被割断，验明为他人砍杀致死。
室内的门窗、屋顶、水井等处，皆没有发现嫌疑人留下的作案工具等物证。
大门、围墙等处也没有发现贼人入室的痕迹。
在许老汉的请求下，仵作等又来到死者嫂子吴氏的房间。
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查找出任何线索。
接下来，仵作开始检查下人房间，在一个叫高氏的婢女房间有了新发现。
在婢女高氏的褥子下翻出一封信，收信人是“昭姐”，落款一个“于”字。
书信大致内容是：“耳目太多，存姑说的事情应当再缓一缓。姐姐早晚多留神，将来我和存姑一定不辜负姐姐，小小面前尤其不能轻易泄露消息。”
这里面的“存姑”，是何某妻子吴氏的小名，“昭”是高氏的名字，“小小”指的是何小姑。
赵县令当众公布了书信的内容，希望众人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高氏惶恐不安，表示自己根本不认识字，更不知道是谁放在了自己的房间。
高氏跪在地上，除了“冤枉”，再没有别的话。
此刻，昏倒在地的吴氏渐渐苏醒。
04
此时，何小姑的准公爹许老汉挥着手臂，闯进了房中，说：“这个案子再明显不过了，这做嫂子的与人通奸，小姑子和自己接触过密。为了除掉碍眼的小姑子，勾结奸夫杀了她！”
何某气呼呼说：“我妻子素来娴静贞洁，不可能是她干的！”
赵县令呵斥道：“别乱嚷嚷了...”
赵县令命人对吴氏、婢女高氏动刑，两人大呼冤枉，称：“愿意死在杖下，以表自己清白！”
因为关键人物“于某”还未找到。
赵县令命人填写了验尸报告，而后派人给死者入殓。
衙役将吴氏、高氏押回县衙，听候讯问。
此案一拖就是两年，于某才被捉拿归案。
05
经讯问，于某叫于有成，是何老翁儿子何某少年时期私塾老师的儿子。
于有成常常与何家人往来，他发现婢女高昭长得端庄秀气，气度不俗，就暗恋上了。
何某不在家的时候，就假装让高昭传话，实际上没话找话献殷勤。
某一次，于有成和高昭聊得正欢，主人何某撞了个正着，他看出于有成心存非分之想...
话没说完，一旁听审的何某忍不住痛骂于有成：“此前只知道你看中我家婢女，想不到你还包藏着祸心，觊觎我妻子，杀害我妹妹！”
于有成大声喊道：“那封信是你让我送给高昭的，这么快就忘了？大人，何某自从娶了妻子之后，常对我说，新媳妇木讷，打算休了她。他叮嘱我如何如何...还说这封信就当做证据，一定不会牵扯到我。不成想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凶案，我就这样被牵扯进来...”
哎呦，有新发现。
县令就让何某写一遍书信的内容。
何某忽然间脸色骤变，说：“这封信明明是于有成写的，为啥要让我临摹？这不是在侮辱妻子的名声吗？”
县令：“于有成说是你给他的，你临摹一下，不就戳穿了他嘛！”
何某不得已，照着誊写，却暗中故意改字体，却掩饰不了笔锋。
县令大笑：“你还有啥说的？”
何某无言以对。
书信的案情已然明了，然而究竟是谁杀了何小姑，还未查明。
案子再一次陷入僵局...
06
话说，何小姑的准公婆为儿子许某另定了亲，迎亲那天，轿子抬进许家院子。
有人掀开轿帘，发现新娘子已经僵死在轿子里。
许家人大为沮丧，接连两次发生祸事实在是太倒霉了。
新娘子的两个弟弟当时就去官府报了案。
官府验尸后，认定新娘子死于中毒。
官府讯问两个弟弟，他们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再找来何小姑准公婆——许氏夫妻也无法回答，只是请官府一定昭雪冤案。
官府又传唤新娘子家人：“迎亲那天，新娘子上轿子前，是否吃了什么东西？”
新娘子父母忽然惊骇不已：“我女儿有个义妹贺氏，那天她和女儿说了很多悄悄话，不知到底说了啥。”
一个仆人说：“贺氏曾给新娘子枣糕吃，当时新娘子不想吃，是贺氏逼着她吃下去的。”
这个贺氏就住在不远的地方，官府衙役很快将其缉拿归案。
贺氏到了大堂之上，为自己辩解：“她死在了自己家，和我有啥关系？”
县令认定贺氏作案后早早就逃离现场，因此不知道新娘子死在了婆家的门前。
故意对她说：“本县已经查明，不快点招供，把你活活打死在这大堂之上！”
贺氏大骇，于是招认了犯罪事实：
原来，这位贺氏和何小姑的未婚夫许某是相好的，曾咬伤手臂，起誓发愿，不让许某迎娶他人。
贺氏听说许某和别人定了亲，于是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喝下毒药以殉情。
许某：“你咋那么傻？要说喝毒药，不如让何小姑喝下，咱俩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于是贺氏怀揣着鸩毒，来到何家，却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眼看就要到了娶亲的日子，贺氏又哭闹着寻死觅活。
许某被闹得脑袋老大，于是夜间潜入未婚妻房间，将未婚妻残忍杀害。
许家又为儿子娶亲，贺氏还是不能如愿，索性将新娘子也毒杀了。
如此恶毒的女子，县令随即大笔一挥：
判处贺氏、许某极刑，秋后问斩。
高昭、于有成、吴氏均被无罪释放，对何某进行了责罚后释放。
何某此后幡然悔悟，与妻子吴氏和好如初。
07
《孟子》中有一段话：“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旧时代封建礼教造成了多少有情人难成眷属，因之铤而走险，走上了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