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原创,文中插画源自网络,若有侵权联系速删;文中人名,地名,朝代,组织机构均为架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引子:给我一文钱,帮你杀了他
五月二十八,京城
大雨下了一天,街上只有寥寥数人在快速的走着。
“滚,再来把你腿打断”
一声怒骂,随后是东西摔烂的声音。
京城北俺胡同,一个大宅子门外,一个小孩趴在大街上,旁边扔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奇怪的是身边还有一副摔得稀烂的棺材。
“杨老爷看你可怜,好心给你那死老爹配了副棺材,你还不满意。。。。。。”
门内一个人指着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孩骂道。
“真是个贱骨头。。。。。。”,说完,大门狠狠合上了。
小男孩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断腿走向了那摔得稀烂的棺材,棺材里是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
小男孩拖着断腿,流着泪,试图将那棺材中的男子抱起,可怎么都抱不动,好在棺材板还算完好,小男孩找了几根烂绳子绑在那棺材板上,艰难地拖着棺材板走了两步,奈何腿上有伤,半天才走了不到两丈。
小男孩只能将那棺材板拖到了路边的屋檐下,小男孩无助地望着天上的雨,突然想到了什么,拖着断腿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捡了一块摔烂的棺材板,沿街各个商铺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帮忙在木板上写了四个字“卖身葬父”。
随后小男孩带着木板回到了房檐下,将那牌子放在了自己父亲尸体前面。
就这样默默地等着,天黑了。刚才那大院子传来了门开的声音,一把油纸伞先伸了出来,随后两侧角门出来一顶轿子,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在下人护拥下钻进了轿子。
小男孩看着那五十多岁的男子,恶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想不想杀了他”,突然一个声音从小男孩身侧传来。
小男孩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身边坐了一个人,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脸,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怀里揣了把刀,就那么蹲在小男孩身边。
小男孩肯定地点点头。
“给我一文钱,我帮你杀了他”那戴斗笠的男子冷冷地说道。
小男孩为难地说道:“我,我没钱。”
那戴斗笠的男子起了身,就要走。
小男孩立马说道:“你等等,我去找,你等等。”
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此人能帮他杀了那五十多岁的男子,而且只收一文钱。小男孩就这么*使神差的拖着断腿走向了临近的小吃街。
一文钱,不多,小男孩想着讨也能讨到。
可他没想到雨太大,平时热闹的小吃街根本没几个人。小男孩失落地往回走,
突然一丝亮光从一滩污水中射出,在路边灯笼照射下,在那路边的积水里,有个东西一闪一闪地放着光亮。钱,一文钱。
小男孩兴奋地将那被污泥掩盖着只漏出一边的一文钱挖出,一脸虔诚地将那枚一文钱高高举起,这就是老天的眷顾么?先是有人愿意帮自己报仇,而且只收一文钱,随后便狗屎运一般捡了一文钱,小男孩相信老天终于开眼了,他坚信仇能报。
小男孩早忘了自己断腿的疼痛,一脸激动地揣了那一文钱回到了放着自己父亲尸体的屋檐下。
那戴斗笠的男子还在,小男孩虔诚地将那一文钱双手递上,那戴斗笠的男子毫不客气地接了钱说道:“五月三十等消息”
说完便站起了身,随手丢给小男孩一粒碎银子说道:“拿去,把你父亲埋了。”
说完,那戴斗笠的男子消失在了雨夜里。
小男孩傻了,他感觉这是在做梦。
(一):是我买凶杀人
六月初一
京城东南一片荒废的院子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队五城兵马司兵士围在院子外,将围观的人和院子隔开。
院子内,五六个六扇门装扮的人正在仔细搜索着地面,一个穿将*服的女子则在一边看着。
“应该是只有两人,打了很久”,一个四十多岁书生模样地先直起了腰说道。
随后其余人也站起了身,都摇了摇头。
随后众人的目光又聚到了荒院子里的枯井边,一个满身淤青的半百男子倒在井边。
被击杀的杨勇此人便是天下第一拳师杨勇,今早被一个乞丐发现死在了这荒院里,随后通知了五城兵马司,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岳半红又通知了六扇门。
六扇门众人赶到现场,发现杨勇身上只有拳伤,没有其余任何外伤,头被打的像个猪头一般肿大,一只眼还被打的外翻了出来。
看这样,基本可以确定杨勇是被人用拳活活打死的,可是谁有这水平,能把京城第一拳师打成这样。
三七和百晓生(六扇门技术顾问,江湖百事通)都怀疑是多人作案,便安排同僚仔细检查现场脚印,看看凶手究竟有几个人。可众人搜寻了一遍,现场只看到了两双非常明显的打斗脚印,确定击杀杨勇的应该只有一人。
岳半红说道:“这杨勇是个拳师,专业打拳的,是不是和人约拳被打死的?”
百晓生疑惑地说道:“没听说啊,以杨勇的身份,他要是约拳,江湖上应该会有传闻啊,各个赌口也会早早放了赔率出来,可这两项都没听说啊?”
岳半红对着身后兵士喊道:“让你们通知杨勇家人,通知了么?”
一个兵士正带了个人从远处跑来,边跑边说:“来了,来了。”
来的正是杨府管家杨三。
百晓生问道:“你家老爷最近可有人约拳?”
杨三说道:“没听说啊?”
“那你家老爷昨晚和谁出的门?”岳半红在一边插嘴问道。
杨三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不知道啊,昨夜我睡之前,老爷早睡了,他啥时候出去的我压根不知道。”
岳半红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家老爷出没出门你都不知道?”
杨三辩解道:“我家老爷生活很规律,每晚亥时准时休息,这都多少年的生活习惯了,我们这些下人也都习以为常了,老爷一睡,我们也就都休息了,也没人注意他昨夜出来了啊,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杨府其他下人啊,大家都知道的。”
三七(六扇门总捕头)想了想问道:“最近,府上可有人上门向杨老爷讨教拳脚或者和杨老爷发生过矛盾么?”
杨三回忆道:“没有啊,以我家老爷的身份,多少年都没传道受业了,和他在一起的也多是些拳术大师,也都是些老人,到了他们这年岁,早没了打斗切磋的气性了,哪还会有矛盾。”
“行了,你把尸首拖回去吧。”三七对杨三说道,这种被拳活生生打死的,身上除了淤青,找不到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信息。
三七等人回了六扇门,凌腾云(六扇门一把手)问了情况,听三七说完,凌腾云纳闷地说道:“谁能一人把杨勇打死?”
百晓生摇摇头说道:“现在杨勇的排名还是江湖第一,排行第二三的也都是多年的老人,没听说有什么后起之秀啊?”
凌腾云想了想问道:“这杨勇江湖第一拳师的称号也有二十年了吧?”
百晓生算了算说道:“刚好二十年,自从二十年前他打死陈大夫,这江湖第一拳师就一直是他,期间也有数十人向他挑战,都被他打败,随后也再没人向他挑战了。”
小不点(六扇门小捕快,嗅觉极其灵敏)在一旁听着,诧异地问道:“拳师是什么啊,三七哥你能打过他么”
百晓生解释道:“江湖武功呢,有拳有脚,有兵器有毒,很多武林门派的功夫都是拳脚并用,内外兼修然后再结合兵器。拳师呢,就只是拳头上的功夫,其他都不能用,包括腿脚,内力都不行,只能用拳。”
小不点说道:“按这要求,现在江湖上就没几个拳师啊,连常伯都不能算,常伯那霸王拳还是带了内力的。”
“所以说啊,现在江湖上拳师真的少。”凌腾云摇摇头说道。
小不点则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杨勇是被拳头打死的?”
吕万方(六扇门用毒大师)解释道:“拳师的拳打出来的伤是和腿脚膝盖打出来的伤不一样的,能看出来。”
三七说道:“按杨三的说法,杨勇没和人约拳,怎么会自己半夜偷偷溜出去和人比拳呢?而且昨夜还下了雨。”
岳半红问道:“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引诱出去的?”
百晓生摆摆手说道:“不太像,他穿的衣服,不是居家服,是拳师的练功服,我感觉他一定是暗地里和人有约拳。”
小不点说道:“他是不是怕输啊,没告诉任何人,偷偷出去比的。”
百晓生摇头说道:“不太可能,他要是怕输,直接放弃就行,这是江湖规矩,不丢人的,而且到了他这个年纪,打不赢年轻人也是正常的,拳怕少壮么?”
三七说道:“这事不仅杨勇的做法奇怪,跟他对打的那个也很奇怪,大家看啊,杨勇是被拳打死的,那对方一定也是个拳师,一个拳师跟另一个拳师对打,大概率是为了挑战,既然是挑战,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下挑战书,下了挑战书,打赢了不仅能受到认可扬名立万,即便是把人打死了也不用担责的,哪像想在把人打死了还要担责任。”
拳师比武众人也都摇头,不能理解杨勇和凶手之间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私下打了一架。
“请问,总捕头大人在么?”一个弱小的声音,怯怯地从门口传来。
大家回身望去,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衣衫破烂,跛着腿,胳膊上还绑了块白布,应该还在服丧。
三七诧异地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么?”
小男孩听完就跪下了,嘴里说道:“我是来自首的,杨勇是我买凶杀的!”
众人一愣,这是咋回事,杨勇怎么会是被这个小乞丐买凶杀了的。
三七忙扶起那小男孩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小男孩说道:“我爹是杨勇家的马夫,他家一匹马莫名其妙的死了,杨勇就认定是我爹干的,活活把我爹打死了。我去讨要说法,他们糊弄我答应买棺材安葬我爹。我不同意,他们就把我腿打断赶出杨府,还把我爹的棺材扔了出来,说我想讹他们钱。
我就想着卖身葬父再找杨勇报仇,这时候一个戴斗笠的问我想不想杀了杨勇,当时我在气头上,就说想,那人说只要给他一文钱,便帮我杀了杨勇。
我也没多想,就找了一文钱给那人,他收了钱让我五月三十等消息,结果今早就看到杨勇被人打死了。
我原来只是找个心理安慰,没想到他真把杨勇打死了,我好怕,是我买凶杀人,杨勇是我害死的。”
“一文钱?”小不点诧异地说道。“买个烧饼都要两文钱了,怎么可能有人为了一文钱杀人,你别多想了,这事跟你没关,那人就是想骗你的钱。”
三七则警觉地问道:“那人多大年纪什么打扮?”
小男孩说道:“带了斗笠看不清脸,但是穿的很破,怀里抱了把刀。”
抱了刀!但杨勇是被拳打死的,那应该不是凶手,可对方说的杀掉杨勇的日期又正是杨勇被杀的日期,这人究竟什么身份!
可那小男孩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么点。
(二):微笑
六月初四
吕万方刚下衙,一个小厮模样的便送来一封便笺,看完便笺,吕万方脸色变得凝重,问那小厮道:“什么时间的事?”
小厮回道:“昨日夜里。”
吕万方点头说道:“谢谢了,转告你家少爷节哀,我晚上会去吊唁。”
小厮通知吕万方送走小厮,吕万方绷着脸匆匆回了家,换了衣服带着妻子出门上了马车,神医苏星云昨日夜里去世了,吕万方携妻子云氏前往吊唁。
云氏在马车里问道:“这个苏星云就是一个月前来咱们家那个矮瘦矮瘦的么?”
吕万方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回道:“是他。”
云氏摇摇头说道:“真的是世事无常啊,一个月前见他还是精神矍铄的,说走就走了,人啊,上了年纪真的是。。。。。。”
吕万方说道:“他只是看着年纪大,实际还不到六十。”
云氏一听,说道:“这么年轻啊,可惜了。”
到了苏府,大门外拉了素缟,摆了花圈,苏星云生前是名医,与之交好的也多是医者或者是被其救治的病患,虽说今日灵堂刚搭起,但来吊唁的已有很多。
吕万方自打六扇门搬到京城,便与苏星云熟识,也算大半辈子的交情。
吕万方随着人流进了灵堂,从苏府下人手里接了香,进了灵棚,手捧香绕棺材一周瞻仰遗容,吕万方对于苏星云的去世,心情颇为伤痛,忍不住多看了这位老友两眼,看着看着吕万方心里咯噔一下,苏星云的嘴角竟然带着微笑。
多年的玩毒经验和六扇门职业素养,吕万方觉得不对,人死之后正常情况下是不该会笑的,会笑多是因为尚未死亡的神经末梢受到了刺激,但那种笑,笑的很不自然。
可苏星云的笑很自然,就像是笑着死去的,苏星云年纪并不大,且一个月前还精神矍铄毫无病症,怎么说走就走了,职业习惯使吕万方感到了不寻常。
但,苏家也是医药世家,如果是中毒,他们应该也不会看错,苏家自己都没说什么,吕万方觉得也不好明说。
瞻仰完遗容,吕万方和云氏出了灵棚,答谢的正是苏星云的儿子苏司陪。
苏司陪见是吕万方,忙行礼问候道:“世伯。”
吕万方拉了苏司陪的手,拍了拍说道:“世侄,节哀。”
“世侄,令尊前月身体还好,怎么说走就走了?”吕万方还是没忍住,可又不能直接问。
苏司陪说道:“家父年纪也大了,还喜食蜜饯糖类,身体本就有恙,只是家父喜动又话多,外人看不出来,昨日夜里看着书不顾劝告又偷食蜜饯,结果。。。。。。唉。”
吕万方点了点头,原来是有消渴病(现在的糖尿病),怪不得这些年如此消瘦,但消渴病症状复杂,吕万方也未上心,如果不是苏司陪亲口说出,还真看不出。
从苏家出来,吕万方心里算是踏实了一点,若苏星云真的是消渴病,贪食蜜饯突然死亡也不是没可能,但苏星云脸上那笑容仍让吕万方感到不安,那笑容太诡异了。
吕万方也不断劝慰自己可能是多虑了,毕竟苏家也是医药世家,应该不会框这种瓢。
(三):盗尸
六月初九
一大早,六扇门就接到了报案,报案的正是苏司陪。苏司陪之所以会到六扇门报案,正是因为吕万方在六扇门,苏司陪觉得案子交给六扇门比交给知府衙门效率高的多。
为什么会这么急,因为苏星云的尸体被盗了。
吕万方让苏司陪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司陪说道:“昨日是家父停灵的最后一天,棺材上盖钉了钉,计划今日便下葬。
想着昨日下雨,而且是停灵的最后一天,前来吊唁的也不会再有什么人,便只留了一个小厮,其余人都早早休息了,毕竟今天要出殡下葬,会非常忙。
谁知那小厮喝多了*汤,在灵棚里睡得不省人事,家父的棺材被人撬开尸体被盗走了都不知道。
早上管家起来,才发现棺材盖子大开,家父的尸体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使吕万方心头一紧,不禁又想起苏星云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如今尸体又被盗了,吕万方更觉得这事不对。
吕万方叫了三七,去了苏家,停灵的后院被苏司陪封了,就是为了保护现场。
现场只进了三七和吕万方二人,吕万方偷偷对三七讲了当日苏星云脸上诡异笑容一事,三七点了点头。
棺材板子被撬开斜靠在棺材上,棺材盖上钉子周边的痕迹清晰可见,很明显用的是盗钉撬棍。钉棺材的钉子都比较大,这种钉子用撬棍撬最快,但声音也不会小,兴许是昨夜雨太大,苏家人都没听见。
棺材外围有指印,放棺材的架子上也有脚印,痕迹还是比较明显,三七从脚印判断至少是三人,可惜下雨,出了灵棚,所有痕迹都被雨水冲刷没了。
三七对着后院招了招手,示意苏司陪可以进来了,问道:“昨夜那守灵的小厮酒可醒了?”
苏司陪招了手,两个下人押了个小厮上来,出了这么大事,小厮早已酒醒。
三七打量了那小厮一番,说道:“看你目光有神,戒备心强,也不是个酗酒之人啊,昨日为何会喝那么多酒?”
小厮听完,无比委屈地说道:“大人明鉴,小人根本就不酗酒,平日也就是喝个两口暖暖身子,昨日也是,夜里有点小冷还是一个人守灵,心中难免有点怕,就喝了点酒壮胆,谁知道喝了两三口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三七,吕万方,苏司陪立马意识到酒里被下了药,忙问道:“喝的哪里的酒?”
小厮说道:“就是后厨,那一坛子一坛子的,晚饭的时候我就打了半酒葫芦,想着晚上守夜喝。”
苏司陪一边带人赶往后厨,一边解释道:“后厨的确进了几十坛子酒,是准备今天出殡待客用的。”
到了后厨,小厮指着一瓶已经开封的酒坛说道:“就是这个,我打酒的时候,刘厨子看着的。”
吕万方让苏司陪安排下人去六扇门拿了工具,可检测完酒里没毒。
“你的酒葫芦呢?”吕万方问小厮,小厮想了想说道:“灵棚,灵棚里呢”
众人在灵棚内小桌下找到了小厮的酒葫芦,小厮酒葫芦里的酒检测到有迷药。
“从你灌完酒,到你喝里面的酒之前,可有其他人动过你的酒葫芦。”三七问道。
小厮想了想说道:“没有啊。”
“酒葫芦离开过你视线么?”吕万方问道。
小厮想起了什么说道:“离开过,离开过,我第一次喝完就把酒葫芦放在了桌子上,中间上过一次茅房。”
三七说道:“你说你总共喝过这酒葫芦里的酒两次,第一次喝完没事,第二次喝完酒醉了是吧?”
小厮点头说道:“是的,是的。”
三七问道:“你上茅房是什么时间,第二次喝葫芦里的酒是什么时间,你醉倒是什么时间?”
小厮回忆道:“我上茅房大概是亥时一刻,第二次喝酒葫芦里的酒是子时一刻,喝完没多久就醉了。”
时间线非常清晰,可以肯定就是小厮去茅房时,酒葫芦里被下了药,但从茅房回来到第二次喝酒间隔一个时辰,看来这伙人是有备而来,就是奔着苏星云的尸体来的,而且在苏府至少潜伏了两个时辰。
三七扫视了一眼周边的房子,飞身上了房顶,果然房顶瓦片上的青苔和瓦松都有被蹭掉和压断的痕迹。
三七一一辨认了那些压痕,脸色变了,至少有十人。
这伙人什么来头?为了盗取苏星云的尸体,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这是势在必得啊?
看来吕万方猜的不错,苏星云死的不正常。
三七坦诚布公的向苏司陪说了情况,问道:“令尊去世当晚,你们没有丝毫怀疑么?”
苏司陪说道:“没有,夜里亥时,我去他房间,他在看书,我和他聊了一会,他也没任何异样,后来我就回房了。
苏司陪进苏星云房间子时我准备睡的时候,看他房里还亮着灯,我就说上去看看,他平时不会那么晚睡。结果,进了他房间,他趴在书桌上,桌子上放了一包蜜饯。
我就来了脾气,不让他吃蜜饯,就是不听,把蜜饯收了,扶他起来回床上睡,可一扶起来发现他已经去世了。
我赶忙叫了下人,问那蜜饯是哪个下人买的,有一个下人承认是他买的,说我爹给了他一两的小费,让他偷偷买的,我问总共买了多少,他说买了两斤。
可我看那纸包里的只有不到二两,我不知道一个时辰不到他怎么会吃那么多,而且他有消渴病,我当时就怀疑是吃了太多蜜饯造成的(理论上唐病患者一次吃太多糖不会立刻致死,但是唐病的并发症太多,关联的急性并发症发作是会死人的)。
我也只是骂了那下人一顿,关键也没有别的中毒症状,也就没上心。”
吕万方问道:“那蜜饯还在么?”
苏司陪想想说道:“应该还在,我记得我扔书桌上了,那夜比较乱,我也没管那东西。”
吕万方提出去苏星云的书房看看,苏司陪也没拒绝。
果真在书桌上看到了那剩下的蜜饯,但吕万方检测完,蜜饯里没有毒,桌上的一块毛巾吸引了吕万方的注意力。
“这是干什么的?”吕万方问道。
苏司陪拿起那毛巾看了看说道:“应该是吃完蜜饯擦手的,他当时还在看书,应该是边吃边看,所以要擦手。”
吕万方又检测了毛巾,也没有毒。三七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本书,吕万方会意,检查了书,书上也没毒。
随后,在苏星云书房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东西带毒,吕万方想着毕竟事情已经过了五六天,即便是被毒杀,线索怕也被清理了。
不过吕万方坚信,苏星云的死绝对有问题,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盗尸体。
吕万方心事重重地回了六扇门,谁知六扇门里竟又来了一起案子。
案子是知府吴求能转过来的,吴知府今早接到报案,杨勇的棺材被盗了。
报案的是杨勇的管家杨三,杨三交待,杨勇是六月初八白天埋的,结果今早杨三去坟地,发现杨勇的墓被人挖开了,棺材也被撬开,尸体不见了。
又是盗尸案?
三七陪吴知府去了现场,但,现场除了凌乱的脚印,被打开的棺材,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一夜两起盗尸案,三七感觉这不是偶然,但又无法理清之间是什么联系。
以杨勇和苏星云的年纪不存在盗尸配阴婚这种说法,那盗取尸体是要干什么?
(四):现场
三七试图找出两起盗尸案之间的关联,苏星云尸体被盗案的针对性很强,就是奔着苏星云的尸体去的,而且对方的准备很充分。
杨勇是在埋下去的当天被盗的,现场脚印来看也有三四人,看不出有很明显的针对性。
因为证据不足,俩案子都没有进展。
岳半红风风火火进了六扇门,对三七说道:“城郊桃林,一个凶案现场,很诡异。”
凌腾云开玩笑道:“我们岳指挥使大风大浪都见的多了,第一次听你说诡异的?”
岳半红不服地解释道:“现场十具尸体,刀伤,还有两具摞在一起烧毁的尸体,那两具被烧毁的尸体怕是早已死亡,又被人拉出来烧的。烧完了还是臭不可闻。”
三七和吕万方对视一眼,两具早已死亡的尸体?
二人二话不说带着东西随岳半红去了现场,现场在城西郊桃林,报案的是当地的一个村民。来桃树林捡柴,发现后报了五城兵马司。
现场倒了十个黑衣人,清一色的刀伤,在这十个黑衣人以北有一个树枝搭起来的火堆,上面扔了两具没有烧彻底的尸体,估计是烧了一半,被雨淋灭了。
吕万方并不关心那十个黑衣人,径直走向了那两具被烧的尸体,诚如岳半红所说,虽然尸体已经烧了,但仍是臭味刺鼻。
吕万方看了那两具尸体,身形和苏星云及杨勇很像,但吕万方拿不准是不是二人。
吕万方还是先测毒,因为他坚信苏星云是中毒身亡,脸上那笑容是中了一种叫做“含笑九泉”的毒,这种毒比较特殊,江湖上用的并不多,如果能在这两具尸体上测出这种毒,那就说明是苏星云的尸体。
很快有了结果,果真检测出了含笑九泉,但是两具尸体都检测出了含笑九泉。
因为杨勇和苏星云身高相近,又经过火烧,吕万方无法分辨谁是谁,所以在两具尸体上都取了试样。
这是怎么回事?吕万方怀疑自己测错了,或者是两具尸体放一起产生了污染,吕万方这次割开了内脏重新取了样,结果仍显示都有毒。
这两人都是中了毒,而且中的毒还一样,并都被偷了尸体,被盗的尸体还在一个地方出现,难道这两人的过往有过交集?
吕万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三七。
三七和岳半红在那十具黑衣人身上也发现了线索,在这十人的后脑勺位置都有一个*豆大小的“命”字,对于这个字,岳半红非常清楚,这是京城一个半大不小的杀手组织,岳半红负责维护京城治安,京城内各种杀手组织地痞流氓都是岳半红的打击对象,这个叫“命”的杀手组织,岳半红自然不陌生。
三七决定分头行动,他和吕万方去调查杨勇家和苏星云家,这二人之间必有联系。岳半红去清扫这个叫“命”的杀手组织,查清为何他们的杀手会出现在此。
三七和吕万方先去了苏星云家,三七问苏司陪道:“令尊可否认识拳师杨勇?”
苏司陪说道:“认识啊,他俩很早以前就认识,两人之间经常也会有走动,不过半年前,两人发生过一次争吵。”
苏星云与杨勇认识,这倒真的出乎三七和吕万方的意料,忙问道:“二人所为何事争吵?”
苏司陪摇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前院配药,是杨世伯来找的家父,我也没时间招呼,全程都是管家陪着招待的,只知道杨世伯离开时怒气冲冲,晚饭的时候,我发现家父也是一肚子火气,但是所为何事,我问了,家父也没说?”
随后,苏司陪叫来了管家苏明,问当日苏星云为何与杨勇争吵,苏明也直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杨老爷一来,二人嘀咕了两句,苏老爷就让我出去了。俩人聊得啥我也不知道,我就在忙自己的事,听到争吵我才去看的,可二人已经吵完了。”
三七问苏明道:“你家老爷和杨勇认识多久了”
苏明回道:“那有三十多年了。”
“二人交情怎样?”吕万方问答。
苏明回道:“二人关系不错,年轻时就关系很好,现在年纪大了,一年还是会碰个几次面聚聚。”
苏星云和杨勇三七问道:“二人争吵过之后,苏姥爷可有过什么反常的行为?”
苏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三七对苏明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待苏明出去,吕万方对苏司陪说道:“我们在城郊找到两具尸体,都是已经腐烂的,身形与令尊相似,在这两具尸体上都检测出了毒药,而这毒药叫含笑九泉,中毒症状与令尊很像,所以令尊很可能是被毒杀的。”
苏司陪懊恼地说道:“都怪我大意,如果当时注意到家父的笑,当时就验毒了,唉”
吕万方安慰道:“师侄不必愧疚,当时我发现异常,也忘了提醒你。”
苏司陪点头问道:“刚才世伯说家父所中是含笑九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毒?”
吕万方说道:“一种很特殊的毒药,没任何痛苦,但很快能毙命,死后嘴角会有笑容,不过这种毒药配方异常昂贵,一般的江湖宵小根本用不起,所以,我想问下,这种药令尊是否有。”
苏司陪摇摇头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家父是药师,对毒药自然应该是了解的,就算家里有,应该不会误服吧?”
吕万方摇头说道:“我是怀疑令尊会不会不堪忍受消渴病的痛苦,寻了短见。”
三七在一旁听着,不明白吕万方怎么会这样说。
苏司陪说道:“应该不会吧,家父虽然有消渴病,但也没见他有太痛苦的表现和消极厌世的想法啊。”
吕万方点头到:“那就好,如果这个毒不是令尊自己服用的,那就是有人投毒。最近家中可有陌生人前来,或者令尊与什么人有过矛盾。”
苏司陪回道:“家父现在基本不出门,因为他一出门就喜欢吃那些甜东西,所以我们一般不让他出去,他现在也不行医,应该没与人结过仇。”
吕万方说道:“那就好,我们会继续查这个毒药的出处,有消息会通知你。”
从苏家出来,三七问道:“你怀疑,毒出自苏星云?”
吕万方点头说道:“是的,那种毒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其中有几味配方很珍贵,但以苏星云的身份搞到却是没太大难度。”
三七说道:“你对另一具尸体是杨勇有多大把握?”
吕万方摇头说道:“原本只有三成把握,但现在有六成把握。”
三七点头道:“那就去杨府看看,如果是杨勇,当初我们的判断就是错的。”
杨三见到三七到来,以为找到了杨勇的尸体,但三七却开口问道:“你家老爷,最近可与其他人结仇?”
杨三回道:“没有啊,上次您已经问过了。”
三七说道:“上次你没有老实交代,你家老爷打死马夫是怎么回事?”
杨三一听,忙说道:“那完全是失手,失手打死的,那马夫把老爷最心爱的大宛马给喂死了,老爷一怒给了那马夫一拳,结果一拳就把马夫打死了。”
三七摆摆手说道:“说别的,还有没有与其余人结仇。”
杨三想了好久,为难地说道:“真的没有了。”
三七发飙道:“没有,没有你家老爷会被人用拳打死,你就想他最近和哪些用拳的有过过节?”
杨三被三七吓了一跳,但是想了好久也没想到,杨三突然说道:“我家老爷最近是有点怪,这都好几年没有仔细打过拳了,最近半年,突然加强了练拳的频率,以往就是早上打两趟活动下筋骨,可最近半年每天竟然要花费小半天练习力量速度等。”
吕万方说道:“你是说最近半年?”
杨三忙点头说道:“是的,是最近半年。”
这个时间和杨勇与苏星云争吵时间竟然吻合,莫非是为了对付苏星云,但苏星云并不会武功啊?
三七问道:“这半年,你家老爷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余异常反应?”
杨三想了想摇了摇头,吕万方问道:“但我听说他半年前和苏星云吵过一架,你可知道?”
杨三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啊?”
吕万方看杨三不像说谎,又问了杨三几个问题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从杨府出来,吕万方说道:“看来半年前应该是出过什么事,否则杨勇也不会去找苏星云吵架,也不会开始恢复身体锻炼。”
三七说道:“一个拳师,突然恢复锻炼,说明是要和人交手,但是他和人交手前为什么要去找一个药师吵一架呢?”
吕万方说道:“是不是苏星云能给杨勇提供什么药物,能短时间内提升杨勇的攻击力或抗击打能力?”
三七疑惑地问道:“有这种药物么?”
吕万方摇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准,要查。”
“三七大人,我们岳指挥使有请。”突然一个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看架势岳半红是有了大收获。
(五):命,隼
待三七和吕万方赶到五城兵马司大牢,里面正传来阵阵哀嚎,大牢外站岗的兵士都听得胆战心惊。
大牢里,地上躺了三四个抱着头连连求饶的,柱子上还吊了两个,一旁的牢笼里还关了五六个。
岳半红换了一声箭袖劲装,一边从牢笼里拉人出来打,一边拷问那两个吊着的。见三七到来,说道:“杀手组织‘命’的成员全在这了。打的也差不多了,你问吧。吊起来那个是杀手组织的头领王福,旁边那个是*师陈样”
这是岳半红的审问风格,打,打到服为止。这个打可不是用刑具打,是和你一对一对打,这种更能把人打服。
岳半红说完,靠在一边的桌子上,端起一碗水看三七审问。
三七问王福道:“城郊桃树林那十个杀手是你们的人?”
王福偷瞄了岳半红一眼,慌忙点着头。
三七也不知道岳半红是怎么打的,竟能把一个杀手组织的头目打的怕成这样。
“你们派出那么多杀手去桃林干什么?”三七接着问。
王福说道:“去威胁,威胁‘隼’。”
三七好奇地问道:“隼是谁?”
王福说道:“一个孤狼,独立杀手,不隶属任何杀手组织,但是此人武功很高。”
“你们为什么威胁他?”三七好奇地问道。
王福说道:“我们,我们想威胁他加入我们。”
三七明白了,笑了一声说道:“结果,没威胁住,被他反杀了?”
王福尴尬地点点头,三七问道:“你们用什么威胁的他?”
王福说道:“他杀的两个人,用他杀的两个人威胁的他。”
吕万方一惊,忙问道:“你说的是桃林那两具尸体?”
王福点了点头,三七皱眉说道:“你是说,杨勇和苏星云的尸体是你们偷的?”
盗杨勇棺材王福还是慌张地点了点头。
三七想了想说道:“你们拿两具尸体威胁一个杀手?你们是怎么想的,他一个杀手他会怕啊?”
王福解释道:“那俩人虽然是他杀的,但背后没有雇主,是他自己下的手,这种情况我们若是举报,他就是死。”
王福所说没错,杀手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幕后真凶的罪责比杀手高三分,谁买凶杀人,只要坐实,买凶的判的比杀手重的多,杀手只是个职业而已。
“你说,是隼自己杀了杨勇和苏星云?你怎么知道的?”三七疑惑地问道。
王福解释道:“我们一直想把隼收为己用,接触过几次,但他根本不买账,于是我们便盯梢了他,盯梢两三年了,就是想找个机会抓了他的把柄要挟他,结果这次真的让我们撞上了。
他先是杀了杨勇,接着又杀了苏星云,于是我们便将这二人尸体盗出威胁他。”
三七说道:“你们怎么肯定,他杀杨勇和杀苏星云不是受人指使?”
王福解释道:“他是没有组织的孤狼,他接任务都是从*市接单,*市的单我们都盯着呢,一直没见有杀杨勇和苏星云的。针对杀手组织的公开单里也没有杀杨勇和苏星云的。所以我们断定这大概率是他自己下手杀人。”
吕万方摇了摇头,他不太相信王福的话,问道:“你说,那个叫隼的是怎么杀的杨勇?”
王福说道:“那小子阴着呢,表面是用拳,实际用的毒,我和*师当时就在附近盯着呢,刚开始,他根本不是杨勇的对手,被压着打,但是打到一半的时候,杨勇就跟喝醉了一样,连招架之力都没了。形式陡转之下,被隼活活打死了,你说他要不是用毒,怎么会这么大转变。”
“那他怎么杀的苏星云?”三七问道。
王福有点为难的说道:“具体过程我们没看清,只记得六月初三下午,他就偷偷摸进了苏府,我们不敢进去,就躲在了苏府对面的一个楼顶,那里远远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就看到他进了苏星云的书房,也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大概没到子时的时候,苏星云趴在了桌子上,我们以为苏星云睡着了,然后就看见隼那家伙出现了,从苏星云桌子上拿了一本书走,又放了另外一本书,然后他就从苏星云家溜出来了,紧接着苏家公子进了苏星云书房,就发现苏星云已经死了。虽然我们不知道隼是怎么杀的苏星云,但肯定是他干的。”
吕万方想明白了,应该是隼提前将毒下在了苏星云看的书上,苏星云看书的时候吃蜜饯,为了不把书搞脏,翻书前就会擦手,那个时候的毛巾应该是湿的,这样手上多少都会带点水,手指接触到书页就会染上毒,再去拿蜜饯吃就会中毒。毒杀苏星云之后将那带毒的书拿走,换了一本没有毒的。
不过,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隼应该是熟悉苏星云的生活规律和喜好,否则不会想出这种下毒方式;另外一个,隼应该不止一次进入过苏家,要在书页上下毒还不被发现,只能是提前就替换了一本被毒熏蒸过的书进去。
这王福能将隼毒杀杨勇和苏星云的过程说出,看来所说非虚。
三七问道:“隼现在在哪里?”
王福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他把我们那十个杀手杀了,就再没他的踪迹了,原来还在*市能盯梢到他,可今天在*市也没见到他的踪迹。”
三七问道:“这人长什么样?”
王福说道:“没见过这人长相,平时都带个斗笠,其实斗笠下面也没漏过真脸,用破布一圈一圈缠了脑袋,缠的跟个粽子一样,唯一明显特征就是一身的黑色破布和一把雁翎刀。”
三七问道:“你不是说他杀杨勇的时候用的是拳么?”
王福说道:“是啊,没错啊,他一般都是用刀,我那十个手下都是他用刀杀的,可不知道他杀杨勇的时候,为什么有刀不用要用拳,开始都被杨勇快打死了也不肯用刀。”
吕万方说道:“是不是杀杨勇的不是他啊,反正蒙了脸,你也看不出是谁?”
王福说道:“不会,我们跟了他,出来的时候带了刀的,直到现场都是带着刀的,就是没用。”
三七一听,兴奋地问道:“你们跟了他,你们知道他住哪?”
王福说道:“大概位置知道,后生巷,就是那一坨,但是那一坨街道秘集,还都挂了遮阳布,我们也不敢进,所以他具体住哪一户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一坨。”
岳半红说道:“后生巷以两广居民居多,两广会所也在那里,那一片的建筑是挨得很近,而且都挑了遮阳棚和晾晒了东西。人进去是很容易找不到,我们在那附近布控过两次,都失败了,所以想去那里面抓人很难。”
三七说道:“现在去抓肯定抓不住,王福他们的举动已经惊了隼,他平时都是用破布缠了头,具体长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他要是为了躲避追捕,一定会将身上的破布解开,就是站咱们面前,咱们都不知道是他。”
岳半红吓唬王福道:“老实交代,他还有什么特点?”
王福说道:“真的没了,对了,对了,好像说的是两广官话。”
(六):骨罐
七月十五
两广会所贴出了一张告示。上面写道:“芸香县,太平坳陈家祠堂扩建,里面的骨罐需要各家领回,待新祠堂建好再将骨罐放回。。。。。。”
七月二十
芸香县,太平坳陈家祠堂,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进了祠堂,操着一口两广官话对祠堂看守说道:“翔伯,我来拿我父亲的骨罐。”
那守祠堂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哦,是喜仔啊,已经给你拿出来了,在后面厢房放着呢,你自己去拿吧。”
这叫喜仔的少年对着老头鞠躬谢礼,转身去了后院推门进了厢房。
可这叫喜仔的刚进厢房,门一下关上了,喜仔感觉一股劲力直冲自己腰间而来,一个侧滑步躲开,反身一个砸拳,同时左拳打出。
一下由明亮进入黑暗,喜仔的眼还没适应,什么也看不清,完全凭感觉和声音在应付,突然一股胭脂香入鼻,怎么还有女子,但刚想到这,喜仔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待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四周点了灯,不过喜仔认得仍然是在陈家祠堂后院厢房内,桌子上放了一个骨罐,屋里站了四个人,四人都穿了六扇门服装。
喜仔冷笑道:“没想到六扇门的也用毒?”
百晓生笑着说道:“这屋里黑咕隆咚,要是真的动手怕摔了骨罐不是,所以就。。。。。。”
三七说道:“该叫你隼呢,还是叫你陈建喜呢?”
喜仔冷笑了一声说道:“行啊,六扇门不愧是六扇门,都已经被你们查到这了。那我还能说什么,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百晓生示意段不忘给喜仔松了绑,抱歉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招式把你引诱回来。”
喜仔说道:“看你也是两广福建人,这种拿人家祖辈骨罐相威胁的事也就只有你想的出,如果我没猜错,查出我身份的也是你吧?”
百晓生惭愧地说道:“正是不才,我这两位同僚调查到隼隐藏在京城后生巷,而且说了一口标准两广官话,就怀疑隼是两广人。
他们跟我交流了案情,我感觉隼放弃刀而执意用拳击杀陈勇一定是有所指,我不禁想起,二十年前陈勇打死的上一任天下第一拳师陈大夫就是两广人。
我和陈大夫有一面之缘,知道他有一个儿子,算年纪也应该有二十五六了,于是我便来到了陈大夫的故乡,确定陈大夫的儿子也确实还活着,只是一直在外,很少返乡,于是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用你家父陈大夫的骨罐相要挟把你引了回来。”
喜仔冷蔑地说道:“难道,你不怕推测错了么?”
一旁的吕万方说道:“开始我们也不确定,但是看到你父亲的头骨,我们便确定是你无疑,你父亲头骨上有一片黑色区域,区域中心有个不起眼的小孔,所以我们推测二十年前,你父亲不是被陈勇正规用拳击杀,而是被陈勇下了毒。
拳师比试打破脑袋是常有的事,在头上打出小伤口,打出淤青都很正常,且有头发掩盖,也很难发现异常。
加上陈勇所用之毒很特殊,中毒之后基本没有症状,所以当年也不会有人想到是中毒,拳师比赛前会签订生死状,即便打死也不会有人追究责任。
你父亲的这种死法,与陈勇的死法完全相同,所以,我们肯定你就是隼,就是你用同样的方法杀了陈勇,你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
喜仔笑了笑说道:“你们和我一样,我也是看到我父亲头骨才知道他是被毒杀的,如果不是我们这里有土葬三年后捡骨入罐的习俗,我还真的发现不了我父亲的真正死因。”
百晓生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三七疑惑地问道:“你杀杨勇,我们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了苏星云?”
喜仔说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原本我以为杨勇毒杀我父亲是他自己想的办法,没想到这办法和毒药都是苏星云提供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惊,怎么苏星云也参与了此事。
喜仔说道:“我知道我父亲真正死因以后就发誓要给他报仇,如果我父亲是被杨勇用拳打死的,我二话都不会说,但杨勇不是,杨勇是个卑鄙小人,所以我要报仇。
我知道真相时只有八岁,当时就写了一封信给他,给他说明十七年后找他报仇,日期就是我父亲被毒杀的五月三十。
我明白,这信只要杨勇收到,一定会将我斩草除根,我便离了家乡,躲到了京城,在后生巷隐姓埋名,跟着几位杀手学了一身武功,就是为了找杨勇报仇。
我通过不断接杀手任务,精进自己的杀人手段,同时也是为了活口。为了不被人识破身份,我每次都会用破布条围了自己的面容。
半年前,约定日期快到,我便又给杨勇写了一封信,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在监视他,发现他已经乐不思蜀,拳也不练了,天天养尊处优,完全已经忘了我要找他报仇一事,我就想吓吓他。
他接了信后第一件事竟然去找了苏星云,当时我也没在意,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找苏星云给他搞点快速提升战力的药。
在他找完苏星云后没几天,我在*市竟然看到了苏家发布的杀手任务,我就很好奇,便接了那单任务,和我接头的并不是苏星云,而是管家苏明。
苏明让我去杀的人竟然是杨勇,我就很纳闷,故意说杨勇武功太高,怕是有难度。苏明却说好办。
过了没几天苏明给了我一种药,告诉我,让我和杨勇比拳,只要将这药喂在针上或钉上,趁比拳的机会,打在杨勇头上,谁都发现不了,没有任何症状。
当时我就震惊到了,这和当年杀我爹用的一样的手法,我就开始怀疑这主意是苏星云出的,于是我找借口说要慢慢练拳,估计要小半年才行,就这么拖着苏明,暗中我开始监视苏星云,了解了他的生活规律,为日后除掉他做准备。
想必你们也已经查清了我除掉苏星云的办法,你们没猜错,那本带毒的书是我熏出来的,我多次潜入苏星云家,在他书房的暗室找到了大量的那种毒药,我就是用那种毒药熏的书,我确定杀死我父亲的毒药是苏星云提供的。
隼多次进入杨勇家待我做好了准备便给杨勇留了字条约他五月三十晚上出来比拳,他要不来,我就将他当年杀害我父亲的罪证公布,他迫于无奈出来迎战,我就用当年他杀我爹的办法杀了他。
在打死杨勇之前,我问他毒药的来源,他说是苏星云提供的,并且他说当年毒杀我父亲的主意也是苏星云出的。
我问他为什么苏星云肯帮他,原来当年苏星云行医时失手毒杀了一个富家公子,那家追着讨要说法,开口要苏星云赔一万两,苏星云没钱,但当时的杨勇已经是拳坛排名前三的人物,仗着自己的声望帮苏星云平了那件事。
后来杨勇想挑战我父亲的位置,但是他明知没有胜算,便找苏星云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提升战力或提升抗击打能力的药,苏星云为了报答当日救命之恩,主动给杨勇出了主意。
在收到我的挑战信后,杨勇再次去找苏星云讨要当年的那种药,苏星云不答应,二人便吵了一架,杨勇甚至威胁苏星云若不给药就把当年之事全抖出来。
我估计苏星云急着找人杀杨勇,就是怕杨勇将当年之事捅出,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找的杀手竟会是我。”
在场六扇门众人听完,直摇头,这真的已经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这简直是“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三七问道:“仇,你也报完了,你还有别的诉求么?”
喜仔说道:“我把我爹骨罐处理了,就没任何诉求了,你们要抓我,我跟你们走就是。”
三七说道:“要抓你,只是手到擒来的事,你先在这把你父亲骨罐的事处理好,我们还要去找苏明核实下你所说的才行。不要急着回京,收到我的信再说。”
随后三七等人回了京,找了苏明,直接将苏明在*市留言找杀手一事说了,苏明见瞒不住了,便交代了一切。
和喜仔所说一样,的确是苏星云受到了杨勇的威胁,才要找杀手杀杨勇的,之所以当日苏明不敢承认,是杨勇确实被人所杀,也确实是被拳打死,他真的以为是杀手帮他杀了杨勇。他怕说了,一下就能查到是苏星云所为,所以故意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三七私下和苏司陪说了真实的情况,问苏司陪想怎么处理隼,苏司陪说道:“这是我父亲造的孽缘,隼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他父亲报仇,我要是再杀他,算什么,算是为我父亲报仇么,这样往复循环,何时是个头。
再说了,我父亲本已病重,但至少还陪了我三十多年,可他父亲只赔了他八年,他的人生绝对比我的苦,所有的孽缘都是我父亲造成的,真正要道歉的应该是我们家。
放过他吧。”
事后,三七给喜仔去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为何要收那马夫的孩子一文钱?”
喜仔看完信笑了,回了一封信:“我是杀手,想给我杀人找个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