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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6/9 21:27:00

刘渡舟、胡希恕两位先生,是近现代中医伤寒界泰斗级人物,具有代表性的伤寒大家、经方大家。他们研习《伤寒论》所观察的角度和运用的方法不同,一者“脏腑-经络-气化”,一者“六经-八纲-方证”,各自取得了显著成就。

单志华老师受教于两位先生门下,曾深情回忆跟师学习经历(详见单志华:忆三位恩师——刘渡舟、胡希恕、许振寰),建木医社将分别刊载单老师对两位先生伤寒治学方法的总结,二者具有很大的互补性,对于后学学好《伤寒论》具有很好的启迪和借鉴作用。本文为胡希恕先生部分,与大家一起学习

链接:跟师刘渡舟、胡希恕手记,伤寒治学之“脏腑-经络-气化”

胡希恕先生伤寒治学方法“六经-八纲-方证”文/单志华

刘老、胡老对《伤寒论》的治学方法各有不同。

胡老主张运用“六经-八纲-方证”体系理解《伤寒论》;刘老更强调运用“脏腑-经络-气化”一体的体系理解《伤寒论》。

同时,他们各自不同的治学方法,也为我辈提供了不同的中医成才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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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希恕老先生对《伤寒论》有着精深的造诣,其学术见解(包括基本概念)大多是个性化的表达。

如并病、合病,胡老给出的定义:

“病当表里相传时,若前证未罢,而后证即作,有似前证并于后证一起而发病,因名之为并病。如太阳阳明并病、少阳阳明并病等均属之。

若不因病传,于发病之始,则表、里、半表半里中的二者或三者同时发病,即谓合病。如太阳阳明合病、三阳合病等均属之。”

对于辨证论治,胡老给出简明定义:

“即中医辨证施治,是在患病机体一般规律的反应基础上,顺应整体的探求疾病的通治方法。”

胡老认为,《伤寒论》所述多为临床客观现象,其中体现出的规律必须重视,是已被验证过的可重复可操作的验案;所以古人云“三百九十七法”并非虚言,《伤寒论》完全可以作为大法来常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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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胡老治学非常严谨,对自己要求近乎苛刻,完全痴迷于对《伤寒论》的研究中,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程度!

他的许多新见解都是经过临床反复验证加上反复思考修正后得出的,即便如此,胡老仍认为“思考不成熟”而不肯发表。

胡老生前没有正式出版过一部学术论著,唯一在20世纪60年代所做的一篇学术报告《伤寒的六经论治与八纲的关系》被《人民日报》给予高度评价,认为是解决了“历代医家缺乏论述的难题”。

其实,胡老同样是笔耕不辍,生前存有大量的读书笔记和撰写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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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金匮要略》,胡老更是主张与《伤寒论》合起来读,“这个书要前后看,它源起一部书”,并认为仍可用六经八纲辨证将二者统一起来。

事实上,胡老讲《伤寒论》方证时常引用《金匮要略》中的条文,而讲《金匮要略》时,更是上百次地引用《伤寒论》条文,相互比较揣摩,其义自现。

但是,对于《金匮要略》的不少内容融合五行生克与五脏辨证观念,尤其开篇《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作为全书的一篇导论而大谈五行学说与脏腑经络辨证,胡老则持保留态度,拒而不讲。

他认为“此篇为王叔和所写”,“此题目不符合张仲景写作风格,脉证更不是,尽是脏腑经络,他这大杂烩,什么都有”。所以胡老讲课守住自己不讲五行、不讲脏腑经络的“原则”。

此外,胡老对张仲景脉学有着自成体系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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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后世吴鞠通的《温病条辨》,胡老的见解同样卓尔不群。他认为,《温病条辨》不可与《伤寒论》同日而语,理论上欠严谨,多断章取义,不能自圆其说。

胡老举《温病条辨·上焦篇》第四条为例:“太阴风温、温热、瘟疫、冬温,初起恶风寒者,桂枝汤主之。”

他指出:“且不论此四种温病能否用桂枝汤,就看他引用的桂枝汤方,桂枝与芍药用量比例关系是6:3,显然与仲景桂枝汤的3:3大相径庭。这不是桂枝汤,而是桂枝加桂汤,试问,桂枝加桂汤能治上述四种温病吗?”

如此等等。

故胡老认为:“该书违背了中医理法方药规矩准绳,不能作为中医的必修课。”所以他主张从经方的角度来解读《温病条辨》,认为该书对中医学术发展的贡献,“在于它给六经八纲辨证体系补充了一些有效的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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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人都清楚,中医专业不同于其他学科,既要有深厚的知识储备,还要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同时还需要不可缺少的一项,即悟性。

张仲景所谓:“自非才高识妙,岂能探其理致哉?”唐代王冰也说:“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蒇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训诂。”都是旨在强调悟性。

所以,中医的成才周期较长,一般60岁左右算步入成熟期。

可以推想,胡老60岁医院搞临床,其个性化的学术观点已形成并趋向成熟。

他讲自己认识的《伤寒论》,并不很看重诸家的注解,学术上敢说敢为,力排众议,始终把看病的效果作为研究《伤寒论》的出发点与归宿点,唯疗效是从。尝言:“医学之理在于治病,至于舞文弄墨之士,岂能窥仲景之项背?”

他数十年潜心研读《伤寒论》达到痴迷的程度,笔记手稿盈尺,笃信“方证辨证”。他晚年讲课时就说过:“我19岁就读《伤寒论》,至今83岁了,这期间自我否定了不知多少次。”

这种充满个性化的思维方式,形成胡老拒绝“合唱”特立独行的学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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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的临证处方,有研究学者以《中医临床家胡希恕》冯世纶主编)一书涉及的病案进行统计,共计则医案,处方次(按每一诊次计),胡老使用张仲景经方的概率高达99%,经方合方使用次,约占44%(参见张牧川《胡希恕经方医学思维研究》)。

由此可见,胡老是一位十分罕见的名副其实的纯经方大家!

这让我想起西方大哲学家笛卡尔的一句名言:“我思故我在”。这个“思”可理解为怀疑,即我怀疑所以我才存在。

岁月如梭,匆匆三十几年过去了,可以想象当年胡老白天忙于诊务,夜晚挑灯苦苦读书思索的情景。

如今我辈拜读胡老的笔记遗稿,感觉他如同一位在伤寒学术领域里长途跋涉的思想者,以质疑的眼光审视古人,把“辨张仲景的方证”作为临床的“尖端”境界去追求,在极端“复古”的处方形式中又充满了对常规辨证论治的挑战!

再看其临床疗效,即便在当时众多名老中医里都是出类拔萃的,用“出神入化,疗效非凡”八字概括,实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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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刘老和胡老的学术特点:

刘老在伤寒学理的传承与认知方面,其公允和全面是显而易见的;

而突显“六经辨证”,用纯经方单刀直入驾驭临证,疗效卓著,又是胡老伤寒的一大特色。

观两位先生的临床验案:

刘老更多地是用临证事实来证明经典理论的正确(如认为六经的实质是以脏腑经络为物质基础),并用自己亲身临证体验来丰富六经辨证的学理;

胡老则是返博为约地高度浓缩出几个经方(如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桃仁承气汤、桂枝茯苓丸、当归芍药散等)来驾驭万变之临床(才气过人),同时质疑和独立思考每每见于胡老对《伤寒论》的解读中。

I版权声明

本文摘录自《跟师刘渡舟、胡希恕手记》(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作者/单志华,版权归权利人所有。文中标题为编辑所加。编辑/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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